苏珺兮一愣,才想起自己一时想到李景七,并不曾告知清霜大伯父适才决定的事情,于是把事情经过简单与清霜说了一遍。

李景七却面色不改,只疾步往客厅走去。

陈于敏恢复了往日宽和随&img=""&的神色,上前几步对陈于致略略致意,旋即劝道:“大哥,大郎哪里经得起这么个打法,再大的错,十杖下去也长了记&img=""&了。”

周老大夫朝着苏珺兮二人&img=""&&img=""&挥手示意,便赶到床边先给陈于致诊断了一番,随即走至书案边,见书案上摆着苏珺兮适才写下的药方,拾起一看,点点头,转头招来陈福:“拿着这副方子先抓上五副换下昨日开的,再速速煎一副来。”

李景七缓了焦急神色,踱至苏珺兮身边,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言语里掩藏不住的调侃:“何事也能让只手掌管着杭州府一鹤馆和百草堂的陈府大老爷乱了阵脚?”

屋内李景七湿热的气息流连在苏珺兮的发间,一只手扶着苏珺兮纤弱的腰,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扶了扶苏珺兮发间的流云白玉簪,旋即落在苏珺兮小巧的肩上。

陈府,陈大老爷陈于致的书房内,对了一日账目的陈于致放下手中的账册,起身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摆,低声问自己的心腹陈府账房的总管事陈忠:“陈忠,宴请刘大人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说着苏珺兮想起昨晚在行止轩内的情形,那一刻自己竟然也……想着霎时红了脸。

说着李景七将苏珺兮扶至妆台边坐下,煞有介事地替苏珺兮绾起头发来。苏珺兮无语,憋在&img=""&口的那股气不由泄了去,觉得自己几乎被李景七的死缠烂打磨得没了脾气。

李景七微微颔首,低声道:“叫长玄带人把行止轩收拾一番,那画,也裱了收好。叫径山备水,我要沐浴。”

苏珺兮一时恨极,又躲不过李景七,僵持间转眸一看,顿时心生一计,伸出自己的手指在砚台上沾了沾,随即抬手便往李景七的脸上抹去。李景七不曾料到苏珺兮有此一招,来不及躲,生生受了苏珺兮的恶作剧。

李景七上了车,伸手一捞,直接将苏珺兮拥了个满怀。苏珺兮无奈,大概男子都喜欢时时将自己所爱的女子护在自己的羽翼里,因此她反抗几次无效之后也就再懒得反抗了,只任由李景七抱着……苏珺兮心下不禁又暗暗叹了口气,只要李景七不过分胡作非为,占占便宜也就随他去了……想着苏珺兮的颈项已经被李景七啃了几口。

李景七闻言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才道:“我是幺子,娘只得我与三哥。”

苏珺兮知道王婶的意思,陈则涵即便成了亲,对她还是一如既往,虽说亲兄妹之间如此亲厚本也没有什么,但他们到底不是真兄妹,苏珺兮可以坦然接受,但是苏珺兮和王婶一样担心有人不能接受。因此,每每遇到陈则涵一如往日般地待她好,她便不知该怎么办。接受了是忐忑不安,不接受又显得不大方,况且两人十几年的情谊也不当如此扭捏……

苏珺兮闻言,忽的对李景七狡黠一笑:“或可一试。”说罢掰开李景七的手就走,未行几步,又回头对着李景七梨涡浅笑,“麻烦李公子护送我去一鹤馆。”

何氏冷眼瞧了鹉哥一眼,随即给巧儿递了个眼色,才对鹉哥说道:“下去吧。”

黛娘娇媚一笑:“若不是黛娘今日在这里,大少爷便看不到黛娘了,可大少爷不问黛娘,却先问彦君。”

苏珺兮闻言不禁窘得双颊飞红,心道这僧人还真不知是已见如来还是未尽烟火。李景七则不为所动,看着清冷月华下苏珺兮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的娇羞模样,一双映着月影的黯眸又似泪非泪,不免又是一阵心颤,竟当真若无其事地埋首咬起苏珺兮的耳朵来。

苏珺兮下了马车,见骑马走在前方的李景七调了头,带着疑惑的神色看着她,见她下了车,随即跃下马来,几步走至她的跟前:“怎么了?”说着便伸出手来拉着苏珺兮。

清风这才惊觉自己叹出了声,不禁歉然,却只明媚一笑:“小姐,我明白。”

几番思量,苏珺兮脸上的神色便恢复了一贯的疏淡,轻轻推开了李景七搭在她肩上的手,随即起身朝李景七一福,再开口,语气中便满是客套:“李公子,珺兮谢过公子的好意,但珺兮委实不敢让你为我冒此危险,横竖也是珺兮行事不谨慎惹了祸事,珺兮便敬候知府大人的研判吧。”

李景七原本看着苏珺兮今晚几度沉思的神色似乎不大对劲,但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也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苏珺兮,却不期然见苏珺兮打了个喷嚏,不禁丢下心中疑惑,赶苏珺兮回房:“赶紧去添件衣裳吧。”

苏珺兮回到事发现场时,长青和长玄领着几人,和王叔、阿虎和落影阁的打手一起,已经将十来个地痞流氓捆了个结结实实。清风也从车厢里出来了,见到苏珺兮立即就奔了过来。

苏珺兮透过雨帘,看见王叔和阿虎两人俱被三五个行人围堵着,一旁泥泞的地上还躺着一人做呻吟状,雨水泥土脏得满身都是。

何氏点点头,亲自取了粥给陈则涵一勺一勺地喂着,陈则涵折腾了一夜又半日,早就饿了,此刻吃得便有些急,何氏却只给陈则涵喂了半碗粥:“夫君,你空腹久了,又还病着,吃多了再喝药只怕要反胃不适,便只喝半碗,待晚些时候饿了再进食,可好?”

“周老,二哥,大哥撞了脑门,我不敢妄断,才想着请你们一起来诊诊。”苏珺兮如实说道。

苏珺兮低头想了想,才回清风:“再换一个也是去外头再买一个,也不见得就会如何。你们两个一个随我外出行医,一个留在家中管着家事,王叔和王婶年纪渐渐大了,王婶管着厨房还得照顾王叔,你们哪里能忙得过来?当初买这两个孩子也就是要给王婶和你们当帮手的,大不了往后不让她到跟前来,就帮着王婶做些&img=""&使活计就是了。”

苏珺兮望着李景七的眸光,似被紧紧攥住,倒不曾注意到李景七对她的称呼的变化,只轻浅一笑,微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清风微微一笑,倒显出几分憨执。

苏珺兮这几日都在琢磨该送什么给陈则涵作新婚贺礼,只是苦思冥想了好几日,也寻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嬷嬷,听舞轩内的姑娘拉了求援铃。”其中一个打手近前与老鸨轻声说道。

长玄往李景七处看了一眼,吐吐舌头,只笑着不说话。

苏珺兮面不改色、言简意赅:“是。”

一时万赖俱寂,屋外古樟树的剪影在淡淡的月华下模糊成一片,远处不知从哪条小巷子里,传来巡夜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咚!咚!”余音渐行渐远。

李景七看见清风穿着长玄的外衫,心中了然,不等长玄说完,就点了点头。长玄得了允许立即抱着清风爬上了车。

清风行行止止,也总算穿过车马阗拥的西街和人潮涌动的府桥,进了乌巷。

苏珺兮心中也不好受,斟酌着回道:“可别人不见得没有这个意思。”

“谢伯母厚爱,每每让珺兮在此长了见识。”苏珺兮先送出一句恭维。

走在前面的陈则涛站定,转头看着苏珺兮,良久叹了口气:“昨夜大哥一晚上没有回府,放在寻常也没有什么,却不知怎的今日一早被伯父知道了,大发雷霆,说要赶大哥出府,我这才耽搁了。”

“不过一个丫环。”赵成益不以为然,拾起桌面上的扇子,起身往外走。

苏珺兮见小医童看她,试探着问:“可是与我有关?”

陈则涵闻言,心中不期然又冒出丝丝甜意,随着苏珺兮去了偏厅。

长青站着半晌都没动,苏珺兮见状正疑惑不解,只听长青嗫嚅:“园里没有绿豆,也没有正经厨师厨娘……”

此时西天渐红,霞光暧昧。姚娘坐于一侧,自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苏珺兮和陈则涵坐于另一侧,两三个丫环端了酒水果子上来复又退下。

清霜听了这番话,不住点头:“是我小人了。”

“如此,我们需要去会会。清霜,你去烹几盏茶来,清风,你去备些姜汤吧。”说着领着清风和清霜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