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早就准备好了针线,今年小姐无论如何也要一样一样的亲自做过一遍。”清霜也附和道。

杜氏将手中的礼书一合,递给管家:“你便按着陈府的旧制来。”

老鸨一笑,将黛娘的举动瞧在眼里,眼睛随着黛娘的匆匆一瞥看向妆台,伸手拿起台上的花笺瞧了瞧,面上便做出十分的惊讶来:“这不是张三影的一丛花令?郎踪与东风,黛娘怨的是哪一位情郎?又要寻哪一阵东风?”

&img=""&&img=""&古道,习习夏风,苏珺兮呼吸着自纱幔外袭来的一阵阵清幽的青木之香,只觉得心中无比沉静,再不见几日来的种种烦恼。马车缓缓碾过一地明媚的碎光,须臾便驶进了万径园。

苏珺兮看着清风如此,心中情绪只无以言说,略安慰了清风一阵,才带着清霜去了一鹤馆。

李景七虚扶一把,将苏珺兮扶了起来:“苏大夫言重了,也不过是往日苏大夫说过的一句话,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多亏了长玄这孩子。”

李景七和长青对视一眼,嘴角不由浮起浅浅弧度,随即放下了帘子。

长玄闻言立即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一拍后脑勺,开心道:“公子你答应啦?我去去就来。”说罢飞也似的拎着竹夫人走了。

一时车厢内三人俱是无话,只听到街市上传来的喧嚣繁华和马车跑在青石路上发出的声响。

苏珺兮只轻巧一笑,不停手下动作。清霜也不理睬清风的话,只和苏珺兮左右夹击。

陈则涛闻言一惊,抓着小厮不放:“怎么回事?”

“苏小姐,你可知我请你开价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赵成益把扇子往桌上一放,身子便欺了过来。

周南星稍微缓了颊上红晕,点了头,带着丫环小厮走了。

每年六月和十二月,一鹤馆都有年中与年末总结。一鹤馆历来的规矩,一则顾念医馆的老大夫年纪大了&img=""&力有限,二则也给医馆里的年轻后辈提供更多的研习机会,每到这个时候,医馆的前堂就由十来个老大夫轮班坐诊,而整理总结医案的繁杂事务就都交给了医馆里的年轻大夫们。

只见“万径园”三字狂草之下,两扇墨漆大门洞开,一骑当先的长青带着苏珺兮的马车进了万径园。

“可不是,再出挑的衣裳也盖不过妹妹的容颜之色!”陈则涵笑若桃花,恍惚得夏风也误以为自己是春风,带来丝丝沁凉。

清雨连连磕头认错,苏珺兮倒有些无奈,见差不多了,就先打发她下去。

王婶走至前院,便看到清露撑着把青伞站在庭中翘首以盼,不禁叹了口气,这孩子怎生这么憨直,也不懂得到廊上或厅中等着,就这么傻乎乎地站在雨中干等。

陈则涵忽而眉头轻皱,一会儿看看柳叶,一会儿看看苏珺兮:“裁个什么样式好?”

一鹤馆是杭州府杏林世家陈府所开,自带药堂百草堂,坐落于杭州府柳堤杏林巷。

清风含糊“嗯”了一声,埋头吃午饭,清霜则默不作声。

阿福看到夏唐亦这副架势完全吓傻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小、小姐,要是被、被老爷看到你这么不贤淑的样子的话,老爷的心又要痛了!”

苏珺兮一愕,心道李景七还真能得寸进尺,正要说话,却又听李景七狡猾一笑:“你刚刚答应了我不再拒绝的,往后便让我直接唤你的名字吧。”

苏珺兮再愣,心想李景七还真是强词夺理……这次苏珺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忽的感觉李景七的&img=""&膛越来越靠近,随即,被拥了个满怀。

苏珺兮反&img=""&&img=""&地要推开李景七,却又听到头顶低低的声音传来:“就这次,不要拒绝……”

苏珺兮在李景七怀中一顿,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缓了劲,轻轻靠在李景七的&img=""&口。

须臾,李景七松开苏珺兮:“珺兮,我回去了。”

说罢也不等苏珺兮的反应,李景七转身就走了,只一抹温淡的笑一直挂在嘴边,留在苏珺兮的印象里。苏珺兮看着李景七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只觉得,那感觉,其实也挺温暖……

七夕过后,苏珺兮重新回到一鹤馆坐诊。

原本苏珺兮担心清风会有&img=""&影,因此不想继续带着她抛头露面,只让阿虎跟着她,但是王婶和清风都不赞同,毕竟阿虎是男子,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何况清风懂些医术又能识文断字,换了阿虎苏珺兮必然使得不顺手。王婶本欲让清霜跟着,清风却执意自己继续陪着苏珺兮,苏珺兮见清风如此,也觉得太过刻意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倒不如就自自然然的让清风回到以前的生活,因此就应下清风让她继续跟着她外出行医,只是也让阿虎陪着。

李景七自七夕之后,就时时来找苏珺兮,或闲坐片刻,或闲谈几句,倒不再似那晚那样唐突,两人也常常会有会心一笑的时候,苏珺兮便也不再想那么多,只这么淡淡地与李景七来往,心底倒是一片平静怡然。

天气渐渐转凉,苏珺兮自一鹤馆出来,忽而见几片焦了叶尖的叶子自医馆门前的一株杏树上缓缓飘过来,打着旋儿的落在她的脚边,苏珺兮这才感觉到秋天真是来了。

苏珺兮回到家,就听王婶笑道:“小姐,周姑娘来找你玩呢,在你屋里等你好一会儿了,清霜正与她说着话。”

周南星小时候还常跟着她爷爷周老大夫来一鹤馆,那时医馆里就苏珺兮和清风两个女孩子,因此周南星总与她在一处,跟前跟后,倒比清风还像苏珺兮的尾巴,只是后来长大了,就渐渐的不怎么来了。

苏珺兮思及此处,莞尔一笑:“我这就进去。”

苏珺兮才一进屋,周南星便赶上前来,挽着苏珺兮的胳膊,笑道:“苏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你在家又呆着无聊了吧?说说这回是怎么跑出来的?”苏珺兮见到周南星的娇憨模样不由又调侃她一番。

周南星闻言腮帮子不禁又鼓得圆圆的,小嘴一嘟:“苏姐姐就爱打趣我,你难道不知爹爹是许我出门看苏姐姐的?只是也不能常来罢了。”

苏珺兮与周南星在桌边坐下,周南星复又说道:“苏姐姐,你不知我有多么羡慕你。我爷爷还没有什么,我出生时就是他给我取的南星这个药草名字,想是也是希望我学些医术,不与寻常女子一般囿于闺阁,只晓得些贤德女红。偏偏我那爹爹自从当了个小小芝麻官以后,就非要把我当官家小姐一样的养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我便再不能像姐姐一样行医了。原先我还跟着爷爷辨识些药草,时日久了就连自己也倦怠了,如今更是将幼时所学忘得干干净净。”

苏珺兮轻浅一笑,给周南星倒了盏花露:“你这样也未必不好,况且你爹爹也心疼你心疼得紧,你看也从未见他太过逼着你,只是要你学些规矩罢了。”

周南星侧了脑袋,转眸一想,笑道:“也是,爷爷最心疼我了,要是爹爹逼得太紧,第一个饶不过爹爹的就是爷爷,爹爹才不敢呢!”

说着周南星轻笑了两声,苏珺兮看着她此番模样,倒是与周老大夫像了个十足十。

“我新做了一种凝糕,你要不要尝尝?”苏珺兮问道。

周南星听罢很是期待:“我最喜欢苏姐姐家的新奇玩意了,快快拿来吧。”

苏珺兮不由又被她逗乐了,只叫清霜将今日新做的抹茶凝糕取来。周南星尝了一块,却道:“倒不是我喜欢的味道,不甜,想是苏姐姐喜爱的?”

苏珺兮点点头,周南星笑道:“苏姐姐总是与旁的女子不一样。”

苏珺兮正待说话,却见周南星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心下奇怪,便听周南星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传来轻轻的声音:“苏姐姐,前几日我偷听到爹爹与娘亲说,要给我寻个婆家,等我及笄了就要把我嫁了。”

是了,周南星已经十四岁,明年十五就是及笄之年,在这世,十五的女子就要出嫁了,自己若不是因为守孝,之前也没有定亲,或许也不会等到现在。

苏珺兮隐约觉得,周南星有话与她讲,因此只不说话,等着周南星自己开口。

“苏姐姐,你不要取笑我……”周南星嗫嚅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陈大夫,你,你帮我把这个给陈大夫好吗?”

说着,拿出一个一看便知绣得很细致的荷包来,递给苏珺兮,两边双颊早已抹上淡淡的胭脂色。

苏珺兮轻轻一笑,接过荷包:“怎么会?”

周南星顿时松了一口气,见苏珺兮并不取笑她,也就渐渐退了羞涩,只与苏珺兮又玩了一阵便告辞回家。

“苏姐姐,你不要留我用晚饭了,爹爹还等着我回去用晚饭呢。”

苏珺兮知道这是周南星父亲的家教,因此并不客气,只将她送到门口上了马车才回屋。

“清霜,将今日做的抹茶凝糕选一碟好的送到万径园。”李景七和苏珺兮一样,不爱甜腻的食物,自吃了这抹茶凝糕,倒还挺喜欢,因此苏珺兮一回到屋里便吩咐清霜准备一份给他送去。

清霜轻轻一笑,说道:“小姐,我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你的吩咐呢。”

苏珺兮看清霜笑得不怀好意,作势要打她,却听清雨来说长玄来了,心想正好让他带回去,想着便来到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