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呼呼地跑了过来,见梁继竟跟个妇人在此纠缠,看向他的眼神就更不好了。“好狗不挡道,快快滚一边去,那边林子里清静,就去那里滚吧~”

“呃……怎么说?”梁继此时心头拔凉拔凉的,都不知道应该想什么了。

于是大家的表情更诧异了,却是跟刚才完全的不一样,想笑又拼命的憋着,脸都涨得发紫了。只有梁继的脸,彻底黑了下来,苦笑道:“娘子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为夫的身子被淘空了?为夫壮着呢。”

老赵一跳,又一屁股坐了上去,鞭子一甩,马车嘚嘚地走了。

梁继恍然后被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又给晃了眼,心头一热便说:“这有何难?我们吃过饭,让老赵回去接她们好了。连那四个小丫头跟嬷嬷也一并接上,人多些,也能帮着带七姐儿。”话一出口便有些懊恼了,本想着跟她二人单独相处,这下好,弄了一大堆人跟着……

看着司马光的车子走了一段距离后,墨菲才一拧腰,从梁继的手中挣开,转向那小公公,“有劳公公费心了,既然我家夫君来接,我就随他回去了。”

“侄女若觉得不便,不说就是。”司马光虽正直,却也做了多年的官,这点儿眼色还是有的。

赵顼听得双眼放光,这一刻只恨不得能上去抓紧她的手。“娘子所言甚是呀,二位老大人不妨三思。”

墨菲眉头一挑,这是赵顼的声音,似乎有些期待的口吻。

“劳伯伯费心惦记了。”墨菲点头,暗说那一万两没白给。就算再有关系,那也是以前的老黄历了,哪有真金白银更妥贴?

“进不比寻常,你就是装,也得装出个平易近人来,知道了吗?”虽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郁闷,但他也说不出口,谁让自己是个小白人呢?

梁继有些傻眼,她说什么……和离?就算是自家再不满意这御赐的媳妇,也不曾有过和离的念头。的确,别说寡妇能改嫁,上几朝还有公主休了驸马再嫁的呢。可是她提出要和离,这……近来相处得还不错呀?丫丫也跟自己亲近了许多,她也不再反感自己每日过来蹭饭,只是自己一直不曾宿在这里……难道,只因为刚才那样儿,她便要和离了?她就这么嫌弃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她眼底清冽地睁开眼,借着窗棂透过的光亮,看到睡得正香的丫丫,放下心来。闭上眼,忽地又睁开,不对劲,丫丫在身前,身后贴的是谁?

张氏听得脸上一讪,那功夫,小丫头被自己支走了的,认真说起来,也跟自己拖不了干系。于是连忙起身:“二伯过来了,……都是小孩子们在一起没个准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定了痂就好了。”

墨叶甚少见墨菲动手,兴致勃勃地看着,还拉了林嬷嬷一起,喝着茶,吃着点心,啃着果子……

“不防亲眼见见这位介甫先生,面谈之后再做决定。”墨菲抿了口茶,“传言总有不实之处,面对面才能知晓对方是不是你所要用之人。用也好,不用也罢,这位介甫先生实务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夫人一看,里面有四家铺子正是她的,要知道当年她只带过来两间铺子,这些年才发展出四家,居然就让墨菲给卖掉了?

墨菲睡得正香时,被吵醒了。起身看了看丫丫,小家伙也似睡得不安生,踢开了被子,于是撩起小凉被盖好她,起身走了出去。

“那咱们不是亏了?”墨叶还是想不明白。

墨菲很少对她俩冷脸,起身正色道:“如今咱们的日子也才刚刚有了起步,离我的目标还远着呢。若你们不合用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换人的。”

梁继眼底一黯,连忙将眼神转开,掩饰地说:“城南有两间布料铺子能不能不动?”

马三一向与这位二爷随意。他是二少娘的儿子,比二爷大几个月而已。见他这样,嘴一撇:“又犯花痴了吧?”

夫人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老太太一向礼佛,最是宅心仁厚了。我也有些日子没去请安了,正好你们来了,就一起去吧。”

“嗯,若差上一件,就得你自己赔了。”墨菲示意墨叶接过去,“找到的画勾,没找到的,墨枝那边画上。”

梁继看得嘴角一抽,果然,她还真是不知道。顺手接过杯,看也没看地倒进嘴里,随即立即呛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后,睁开水润的眼,发现对面那对主仆都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好像自己如何十恶不赦一样。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把各自管辖的具体分工列个明细出来,明天日落前交到墨枝那里,有交不上来的,契约未到者视为自动解约,家生子,死契视为同意转卖。

转眼三天过去,墨菲又来到正厅。面对小山一样的帐册,墨菲只抽出几本总帐来,翻了翻,就把总帐摊到桌上,招呼几位妯娌一同看看。

墨菲无所谓地坐着,也不觉得无趣。倒是看到梁继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有些纳闷地想,他这是神马意思,莫不是在支援自己?

梁老爷瞥了墨菲一眼,暗哼一声,冲苗夫人问道:“老二媳妇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梁继将无辜挂在脸上,貌似轻声地问墨菲:“娘子可是做了什么令父亲大动肝火的事?”

门口还有三、五个学子,看样子都是梁超那边的。原本有些幸灾乐祸的,后来看到梁超明显地吃了亏,才欲上来拉偏架,被墨菲上前一步,冷眼一扫就缩了回去。

梁继一愣,口气好冲呢。缓下了表情的他,打量着墨菲,“下次出府,不用换装了,虽然扮相还不错。府上有咱们自己的马车,交待一声,让人备好就是。”

墨菲微愣过后就淡然了。若他不追来才算不正常吧?反正来都来了,也没必要在外面给他下不来台。

姚嬷嬷肩上扛着丫丫回来了,“这是……要出门?”

“还不开心?”他坐上榻尾,见那双小脚嗖地缩了回去,有些好笑。

正给丫丫讲狐狸与乌鸦的故事时,梁继回来了。头发还半湿着,换了身淡青的细葛直缀,足蹬清凉的木屐,倒是比前几回看着顺眼了。

墨菲想起万有传来的消息,垂了眼帘想了想,才看向他:“以爷在府中的尴尬地位,似乎还轮不到妾身出这个头去。我过我的日子,也不会去招惹别人,若真要我接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包括父亲大人在内,都不得提出反对意见。这梁府,早就千疮百孔了,不大力整治,也支撑不了几日吧?若是做不到,还请父亲另寻能人吧,三少不是一直很感兴趣?”

将人送上车,墨枝悄然近身,塞进她手中一个帕子包,一卷子,正好攥在手心里。心知这是提前说好的那一万两银票,冲她点点头。

墨叶不太耐烦,对小妾,用不着太客气,尤其是她。“可是想好了,真的没有别的顶帐了?”

苗夫人挣扎着要去抢,被梁侍郎死死地攥住手腕,不由得恨恨地瞪着相依为命几十年的丈夫。只是从丈夫的眼中,她清楚地看出,若是自己再闹腾,保不齐一纸休书就真的甩了过来。

万有越看墨菲越喜欢,再瞧瞧不停抹汗的梁侍郎,眼底轻蔑不再特意隐藏。

“放心吧,姚嬷嬷那边也有。”墨叶接过杯子,冲已经自觉坐到椅子上的梁继屈了屈膝:“二爷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