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半盏茶,林子里的画面忽然变得十分可笑:一个在满头大汗的系腰带,系了半晌却始终衣襟散乱,另一个皱着眉,顶着满头花瓣,神情甚是迷茫的看她忙乱。

这些都是低等的守卫,肯定难得见到6少卿一面,更不会认识6少卿的弟弟是哪位了。

“小姐,可还要出去?”十三瞧着白苏垂眸半晌没有动静,便小声问道。

白苏有心要把十三培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主事,便开始教她识字。只不过,白苏那颤抖的字体令十三望而却步,妫芷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这事情只好暂时搁下了。

絮女暗暗吃惊,四人求药,须风出手的药无不是是药力惊人,那么,为何到现在不曾有事生呢?

“你为我治病还呆?”白苏感觉妫芷停了下来,回头睨着她。

众人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名约莫二十几岁的女子盈盈而立,一袭藕色褶裙,纤腰楚楚,面上脂粉未施,粉面桃腮,清爽宜人,比起身后的那四名浓妆侍婢简直有如仙女临尘。

白苏嘴角一抽,“那东西你放在这种小瓶子里,我怎么弄出来?”

婆七拔起面前的青铜剑别在腰间,淡淡道,“她不过是你白府的奴隶,有什么本事使得动专诸盟!”

那兵头儿喝道,“6少卿今夜皇宫轮值,你是何人,竟敢冒充6少卿?!”

白苏目光沉静如水,在月色下显出一份清冷,“你只需要照顾好我姐姐。”

白苏记忆力惊人,即便曾经只路过一次挽香院,她也十分轻易的便能找着。夜幕降临,不用刻意躲避,也遇不上什么人。

6离烦躁的抬头看一眼来人,对上那人盈满笑的目光,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起身行了个叉手礼,“见过七公子。”

白苏暗笑,絮女有些手段不假,可是比起那些争斗成性的姬妾来说,段位真是低了不止一个层次,不是白苏小看她,从曼陀罗花粉到现在,絮女所用的伎俩,没一个能让白苏看的上眼。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女子给逼死,简直窝囊!

演武场上趴在地上的虎贲卫们顿时松了口气,不顾伤痛的爬起来便跑,生怕6离一个不高兴又折回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摆在白苏面前那杯鲜红如樱的鸩酒。

十三应了一声,下车去了。

事实上赵庆现在看见的扭曲体,比前两天的狗刨体已经进步一大截了,她不过是初写篆体,不习惯那些弯弯道道,若是再练上个把月,必能工整起来。

“姑娘久等了!”楚辰依旧一袭浅灰色儒袍,挂着温和的笑意。

白苏不愿用真实的身份做生意,但她现在的在白府自身难保,也抽不出空来亲自展生意,若是能有一个人代售,应是最好不过。她不了解楚辰此人,但是那也妨事,总之是无本的买卖。

小厮皱了皱清秀的眉毛,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淡淡解释道,“只是配上一应景的诗词,又不曾让赋诗!”

妫芷满面错愕的看着白苏,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个心机深沉、满腹诡计的人竟然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还做的如此淡定!

“黄校尉,从今日起你可以回城北军营。”6离走至马车前,对毛胡脸道。

柜台后面的老板见白苏这身打扮,又是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迟迟没有进来,一双眯眯眼闪烁精光,抚着山羊胡须,十分猥琐的凑了过去。

出门的时候,白苏冲那目瞪口呆的店老板笑道,“老板,我等日后必会常常光顾,不过,你万万不要把我兄弟三人喜好扮女装之事泄露出去,否则,可别怪本公子心狠。”

大夫人仔细瞧着白苏,见她面色如纸,中气不足,当真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看来所言非虚。但她受了十几年的苦楚,至今没有一儿半女的恨,岂是区区能还的起的!

回到了成妆院,十三早已等在门口,见着她们两人,忙迎了上来,“小姐,夫人见到干花,了好大的脾气呢!不过却没有丢掉。”

香蓉简略的将那日的事情说给白苏听。说完,叹了口气道,“若是絮女真心要救您也就罢了,可是您一旦从了,怕是病愈后,絮女也不会让您脱离柳家媵妾的身份。”

白苏怒视她,劳心费力?她这是动脑子,哪里用的着心力,不科学!还有,要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才不奸邪吗?没原则!

趁着白苏呆的空当,十一想悄悄的将十二叫起来,可惜,十二可能累的厉害,睡的很沉,十一连连推了她几下,都没有醒。

外面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又折了回来,“禀老爷,絮女说事情紧急,乃是关于。”

十三怔了一下,答道,“不是值不值得,是本分。”她是奴隶,本就应该为主尽忠,为主而生为主而死,一切不由命。

宁温心脏一揪,说不清心中是何等滋味,他是开心的,终于不必留下后患,可是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昨日倒下时那绝望的目光。他居然有些内疚了

“一定要救活她!”婆主事甚至比白老爷还要激动,她一向是个从容的女人,却为白苏连着失态两次。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掀开她隐藏多年的伤口,到如今,听见白苏这绝命诗,才觉得不过如此。

“在下宁温,见过白老爷。”宁温被一个中年男人如此目光灼灼的直视,却也不曾流露半点恼怒,只是客气的提醒一下。

珍女苦笑着摇摇头,神情间的挫败一望可知。白苏明白她此刻的心态,6扬固然是她心中挚爱,可是一个女子引以为豪的才华被人比了下去,从此以后再不值一提,那也绝对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好解释,白苏微微一笑,看向蓝衣女孩,“百行万善孝为,素虽不才,侍奉母亲之事也不愿假手他人。”

哭了一会,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严肃的扳着白苏的肩膀道,“你这形容定会让絮女称心如意,所以便是为了不让她舒坦你也要将自己养好了!”

“此事是素儿自己惹下的祸端,理应承担。”白苏撑住虚的身子,还算得体的答道。

这叫他怎么选?

白苏再次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否则,怎么对得起这种难得的机会。

春日草木开始复苏,医女又不常下山,所以上山的路几乎被埋在新长出的草丛中。十三咬咬牙,顺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路向山上攀爬。

珍女咬牙切齿的瞪着白絮,瞪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又忙转头来,一脸担忧的看着白苏。

白苏意有所指的将“俊美如玉”咬字清晰,那6扬,倒也勉强当的上这几个字。

那么她说把《雍记》看了两遍,就有可能是真的只看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