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张了张嘴,她也偶尔从珍女的五官上猜测自己现在的容颜,虽然没指望倾国倾城,也觉得绝对不会丑。然而眼下镜子里的人骨瘦形销,过分白皙的脸颊毫无生气,一头长因为身体长期生病而有些微微泛黄。

往成妆院回去的路上,十三和迟蓉依旧兴奋的紧。迟蓉毕竟是在白府呆的久了,又是白老爷身边之人,纵使高兴也不至于忘形,而十三却是叽叽喳喳的不停,看得香蓉一个劲的皱眉。

“既然是大巫卜得吉日,老夫也没有意见。”白老爷终于放下手中写着日子的羊皮。

阁中摆放一幅巨大的绣架,架子上白色锦缎为底,上面是绣了一半的雄鹰。针脚细密,雄鹰活灵活现,仿佛振翅欲飞,直冲云霄。

白苏半眯着眼,盯着蝴蝶兰纤细的枝干,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摇晃,宛如一阵微风便能将其折断。

提到这个,白老爷果然开心起来,一扫面上的阴云,“珍儿,你妹妹文史读的如何了?”

十三和十二正要把白苏抬到塌上,见她猛的睁开眼睛,两人都吓了一跳。十二正欲出言询问,十三见白苏面色凝重,忙制止她。

“我正无聊呢,正好你就来了。”白苏笑着将手中的《雍记》塞到她怀里,“你昨天答应要念给我听的,可不许耍赖。”

白苏皱皱眉,原来如此。

正门处青石铺就石阶,石阶前平铺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面人工雕刻一尊貔貅。

白苏被小小的惊了一把,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谁知还真有点事儿。不过珍女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能让白素知道,看来她们姐们关系不错。

可这样下去也实在不妥。

眼前一阵阵的黑,密密的桃花瓣随着白苏的挣扎而簌簌掉落。

还要谢谢我的编辑,可乐。可乐是个好同志啊,某袖刚开始写的时候,对于文字和架构的把握都不行,多亏有可乐耐心的指导。第一遍的时候,美姬有四五万字存稿被全盘否决,又开始重新写。

方才她完全被珍女的光华所掩盖,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美人的存在,可一旦注意到她,又很难将目光移开。

这真是个奇特的女子。

白夫人轻笑了两声,一副慈母的形容,“近日染了风寒,快别站在门口,进来吧!”

李夫人又多看了白苏几眼,拉着珍女的手走到自己座位那边去。

刚一坐下,李夫人身边立刻凑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长相娇俏可爱,抱着李夫人的手臂撒娇,“母亲,你一见珍女姐姐就不要女儿了。”

白苏见珍女被人拉走,只好垂着眼走到白夫人身边,在她左手后面的空位上面坐了下来。随着白苏落座,厅中陡然一静。

白苏心中暗道不妙,果然片刻之后,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连一向淡然的白夫人也面色渐渐青。她微薄的嘴唇抿的死死的,显然是在竭力隐忍。

一个蓝衣女孩高声问道,“,你怎可坐那里?你不知道那是婢女坐的地方吗?”

为了方便伺候,那个位子一般都是给贴身婢女坐的地方。若是男子在座,那里则坐的是姬妾。

白苏心里一紧:怪不得白夫人面色如此难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坐到婢女的位子上,不是在告诉大家,主母苛责庶女吗。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好解释,白苏微微一笑,看向蓝衣女孩,“百行万善孝为,素虽不才,侍奉母亲之事也不愿假手他人。”

坐坐在一个奴婢应当坐的位置上,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能侍奉母亲。古人重孝,心道:这回你不能说我什么了吧。

白夫人面色稍缓,虽然她与关系向来不睦,但在众多夫人面前显示母慈子孝,她也绝不会拆台。

蓝衣女孩皱眉质问道,“难道我等不曾坐在母亲身后侍奉,便是不孝?”

白苏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孝道并无定式,素相信诸位小姐定有其他方法尽孝,不似素这般愚笨。”

解释的令人无可辩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尽孝的方式,谁能规定尽孝的形式呢?

“菱萁,不得无礼。”一位紫色华服的妇人轻斥。

白夫人接口道,“黄夫人,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罢了,何必斥责。”

风波稍定,众人又开始热烈的讨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白苏不喜欢讲八卦,却是个喜欢到处挖掘八卦的女人,如此良好时机,她岂能错过!

只是这群女人来来去去都离不开“尚京六公子”,无非说的是他们多么英俊,多么有才华。而其中最让白苏注意的便是宁温公子,曾经爱慕的男子。宁温公子与其他几位公子不同,他不是雍国人,而是宁国大皇子,九年前雍国和宁国边境生战乱,战火蔓延到两国之间的生存之战,宁国连失九座城池,先提出议和,并送来大皇子做质子。

白苏正听得入味,忽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地定在她身上。白苏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见黄菱萁正狠狠地瞪着自己,白苏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

黄菱萁一怔,她没想到一向柔弱且没有主见的温婉女子竟然有这种吊诡的笑,黄菱萁定了定神再看过去,端庄的跪坐在白夫人身后,仿佛从不曾看过来。

白苏眼角余光一直注意那女孩的表情,无聊也罢,恶趣味也罢,白苏就是很喜欢吓唬这样骄纵的小女孩。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以前便与白素不对盘,否则也不会一直锲而不舍的找她麻烦。

“各位夫人、小姐,女师和先生们都已到齐,老爷有请各位移驾到麓湖。”

门外侍女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嬉笑声。

白夫人先起身,等到大家都准备好了,这才相让着向草坪那边走过去。

偌大的草坪边有一个明镜似的小湖泊。

“这湖名叫麓湖,是白府外的一个山头上流下来的活水,那山头上有个神庙,都说这水是有灵气的呢。”白夫人一边介绍着,一边领着众人向前行去。

白苏慢慢凑到珍女身侧,悄声问,“姐姐,不是说父亲亲自考校么,怎么会有别家小姐和老师们参加?”

珍女也凑过头,神色有些郁郁,“父亲想来是为我们看好夫婿了,这才急着造声势呢,我也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大的阵仗。”

白苏默然,她才解决了一个6少卿,白老爷竟然又物色好了人选,或许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把她送给6少卿,而是另有人选吧?

“姐姐可知道父亲看好的那人是谁?”白苏不由得想知道,白老爷的心究竟有多高,据她这几日的了解,白家钱财上比过柳家,又只是商贾身份,没有什么权势可言,想要攀上高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概是连州公子和风华公子。”珍女目光示意白苏朝那群女师看去,“那个穿墨绿华服的女师是妫氏有名的女师,与婆主事齐名,擅长音律,现如今在顾府负责教导顾三小姐。而且风华公子嗜音律成痴,甚是看重妫氏。”

白苏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白净秀美的妇人,她一袭墨绿色的锦缎曲裾,脖颈间围着一条蓬松的貉子毛领,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更亮几分。白苏之前并没有见到她,想来是后才到场的。

“风华公子是连州公子的胞弟?”白苏记得方才有听到那些小姐们感叹,说顾家净是出美男子,连州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风华公子俊美无匹华丽无双。

“正是。”珍女提不起兴致,恹恹道。

白苏知道她心中郁结,若是被妫氏看上,说不定白老爷就会借妫氏将她们送给顾府做姬妾。但若不尽力表现,必要受到父亲重罚。

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白苏便也不再问珍女什么,兀自思量一会儿该怎样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