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攸磨了磨牙,捏紧了腰间的玉玦,在心里低吼了一声:

白姨娘的嘴唇变得有些苍白,她低下头,盘算起自己的心事来。

就记得在几天前,乌攸在后花园闲逛,在湖边偶尔听到了几声蛙鸣,不由地难得文青了一把,浮想联翩着些什么“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后来,为了秀一下自己的文艺范儿,乌攸就对着跟自己出来的灯笼无比骚包地感叹了一句:

蜀葵秉持着乌攸交代给她的原则,少说话,少出错,针对她们的问题统统哈哈哈哈装傻笑过去,遇到实在避无可避的问题,就运用“记不清了”、“还挺好的”这种似是而非的万能句式,灯笼也依葫芦画瓢,只往嘴里扒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旦问到她,如果是关于生活上的问题她还会认认真真地作答,但一涉及到乌攸,她也立即哑火,把问题交给蜀葵处理。

见安荣禹似乎是感了兴趣,想要征询自己的意见,祝姨娘急忙对安荣禹说:

反正,自己接下了照顾陈姨娘的胎的任务,就早晚是要和祝姨娘闹翻的嘛,乌攸可不信,祝姨娘愿意叫这个她深恶痛绝的人顺顺利利地产下孩子。

听着里面祝姨娘凄惨的呻吟,乌攸不禁摇了摇头。

看着安荣禹猴急的样儿,以及祝姨娘疑惑不解的表,栀子的心里暗爽到爆。

乌攸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看得他脑门心子都开始冒汗。他在心里委屈地喊起冤来:

祝姨娘试图扮柔弱,被地上看起来更凄惨点儿的栀子反杀。

对了,要不是这个死姑娘当初为了区区一串珍珠项链死缠烂打,自己的孩子也不会为了自卫而动手打架,假如没有打架这回事儿,那安景洪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白姨娘一下子就怔住了,死死地盯着乌攸,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平素看起来柔弱得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女人。

她的身上一阵冒热气儿一阵冒寒气儿,从安景卿讲到她送包子来的时候,她的一双黑眼珠就左右地骨碌转着,试图找到一条逃跑的道路。

莫不是有人想借着引燃一幢看似与扶风院毫不相关但是却毗邻扶风院的建筑,想把火势引到扶风院来?

且不论这次放火的是不是安景卿,作为一个父亲。你就这么表态?你胯下难道只是一个装饰品吗?能不能干点儿男人该干的事?把着火的真相弄清楚后。把该送去惩罚的人送去惩罚。而不是说出“还有我阿娘给我撑腰”这样的奶嘴男才能说出来的话!

乌攸凝视着安景卿在地面上紧张地下意识地摩擦着的脚,深呼吸了几口,却现,在树叶的腐烂气息和房间内的潮湿气中,还掺杂着另外一种古怪的气味。

“姨娘,三少爷说了,今天晚上便来看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咱们霞飞院宿下。三少爷还说了,姨娘现在身子不方便,不适合伺候,他不会……”

但安滢真的刷新了乌攸的世界观。叫她产生了“这特么也行”的无力感。

蜀葵回道:

于是,一肚子损招的乌攸开始功了:

蒋姨娘这故作青春的模样固然叫季姨娘有些起鸡皮疙瘩,可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她话中包含的巨大信息量完全吸引过去了。

祝姨娘本来对栀子的措辞感到有些奇怪,可等她把视线挪到自己的肚子上时。所有的疑心都一扫而空了。

所以。铁石心肠的乌攸并没有被他的笑容彻底闪瞎狗眼,继续追问:

那两个男孩的年纪和安莘差不多,六七岁的样子,而那个女孩则更小一点,四五岁左右,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裙子,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属于典型的身娇体软易推倒的类型。

在对自己的年龄和阅历进行了一番审视和怀疑后,林回今纵身跳下了假山,走到了趴在地上不挪窝的安莘旁边。

如果没有被恶心到的话,也不会出去吐。

“阿爹。不是……是她撞我!她撞上了我!她还打我!她刚才还把一块石头捏成了粉末呢。”

“得了得了。我就当你是傲娇了。”

她宁可做那般低贱的事儿,也不要过那种每天缝缝补补劈柴做饭的苦日子,她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没过呢,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祝姨娘是知晓自己的身份的,应该会为自己做主。不会轻易叫自己出扶风院,就算顶多叫自己受一顿家法而已。嗯,应该是这样的。

在上辈子,韦姨娘的流产是自己祸患的起端,所以乌攸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着韦姨娘,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触了什么不受控制的隐藏剧,但她也ting同这个心思重、身体弱的女子。

灯笼在回答的时候觉得很奇怪,苍兰姐姐应该知道的呀,每隔五天的辰时。她都会来姨娘所住的院子里修剪花枝,现在刚刚好是辰时,这是她的本职工作,有什么可奇怪的?

翠萝还没出阁,被乌攸调戏得满脸通红:

扶风院的配备是两个婆子,两个三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和一个一等丫鬟,人并不多。聚在扶风院里,按照次序排好,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露出一个多余的眼神,招了姨娘的不满。

但是,乌攸现自己多虑了。

这张数逸也算是个才子了,说出去也好听,万一将来中了举,甚至考上了进士,那必亏待不了安滢的,而且倘若他真的能够得个官位,连带着安家的社会地位都会上升一个层次。

什么叫属于你的东西?只是几个夫人凑在一起商量商量你的亲事,估计人家本人都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凭什么一口咬死他是你的人啊,说句难听的话,你有在他身上撒泡尿做个记号吗?

栀子冲岑夫人伸出的援助之手却被岑夫人无地打了回来,她抱着自己受伤的儿子,依旧开启着无差别攻击模式:

“我当然没有摆老大的架子了,你见过哪个老大拧自己下属的脸,这个动作很亲民的好不好?”

林回今看到乌攸和他的顶顶头上司聊得火热,自己完全被忽略了,闲得无聊,索性跑到了房顶一个角落去看星星了。

岑夫人,天下之大,还真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

“酒醉?溜进来的时候,小郎君可是清醒得很呢,还知道在三更时分趁着扶风院值夜婆子换班的时候进来。说句冒犯的话,你深更半夜来我扶风院,鬼鬼祟祟的,打你都是轻的。小郎君不会是临时起意,编出个什么纸条的鬼话,来诬赖姨娘的吧。若真有纸条,还请小郎君拿出来。空口白话可是易事。就比方说,素日老婆子听说的,苏小郎君是个最为懂事知礼的,但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可以,今日一见,才知分晓。”

不无可能不是吗?

“不要。”

“你没被吓着吧?”

舅母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掌握了真理的那个人,她收敛住了哭声,压低声音,问苏公甫:

“是吗?我还听蜀葵说过,她老家的松子糕是一等一的美味,说是松软黏糯,入口即化,这丫头,说得我都馋了,可就是没有人给她送,我也尝不到这传说中的美味。不知道这次带来的吃食里可否有松子糕?”

但蜀葵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谁叫翠萝先找事的,还帮着霞飞院暗算扶风院,姨娘待人那么好,这个狼心狗肺的丫头,就活该受点儿教训!

说着,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但这杯酒并没有起到熄火的作用,反倒把他身体里的欲火撩拨得更加旺盛。

此时,对外面的况完全不知的乌攸,心也好得要命。

而叫乌攸来说,就是:你对一个已婚妇女,吟诵“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样的诗句,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在单纯地询问她眉毛的画法吧?

果然,苏公甫从小就是个撒谎的能手。

转着一肚子古怪的念头,乌攸被林回今托上了水面。

“给你笑五块钱的不用找了。”

这丫头真是高兴坏了,声音比往日大了许多,震得乌攸的耳朵嗡嗡作响。

银竹的嘴角轻蔑地一挑:

“果然是暗门楼子里出来的女人调教出来的丫鬟,半点儿仪态都没有,只想着吃喝,跟乡野村妇似的。”

灯笼望了望手里的雪梨百合汤,又看了看银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