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出于利益的考量,安荣禹比安荣泽还不想让三小少爷死呢。

在安滢的宴会上,可能要邀请本城的不少商贾之家的贵妇,算是变相地给安滢开一个小型的相亲会,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合计合计哪家的小子长得不错,哪家的小子才学够高,把这些信息再汇总汇总,拉出个名单来,再由安老夫人甄选。

祝姨娘说了,她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先让自己和乌姨娘碰上一面,至少给彼此留个印象,以后才好动手脚。

乌攸不敢再犹豫下去了,所有的因素都在催促着乌攸做出最后的决定:怎么着都没用,你跳吧,能救个人,还能免得被人借题挥,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不会是熬夜照顾自己来的吧?

乌攸想要抓住的就是这个优势的先知条件,一举扭转现在的颓势。

乌攸见这状况,不由地汗了一把。

蒋氏在和几个姨娘聊欢了之后,讲话时就不再小心翼翼的了,热心地给几位姨娘科普了一下她的世界观,内容概括起来就是如上五条。她之凿凿、语重心长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是在宣扬真理的卫道士。

然而,安荣禹接下来的半句话,把乌攸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态又打乱了:

乌攸把目光溜向了季姨娘,不引人注目地挑了一下唇角。

但是成功之路是不可复制的,安荣泽从小就不像安荣魁。

作为一个男人,安荣泽懒懒地歪倒在路边的凉棚里,却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跪在大太阳底下,这本身就是个相当无耻的行为。

“红杏出墙”。

林回今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至少让乌攸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她学着林回今的样子躺下,看着头顶上纯净无污染,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细碎星辰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口。

“是小二娘的小喜子把糕点啃成了这样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谁都清楚,妾和真正的奴婢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安滢这一记地图炮,连带着得罪了整个三房的姨娘,得罪了名义上是自己的嫡母、实则原本身份也是一妾的安老太太,也得罪了安府的下人。

还未等安滢说完,乌攸就快速地接过了她的话头:

三少爷?安荣禹来了?

林回今总算稍稍收敛起了一些不正经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往好的方向想想吧。对方要是不出招的话,自己还找不到机会下手呢,自己只要有了戒备,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有一个聪明人助阵,成功的把握要比自己孤军奋战要大得多呀。

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一枚明媚忧桑的娇弱女子,我一身都是病,这个床自己不结实又不能怪我,其实人家也被吓到了呢……

“那你要怎么对付她?”

这熊孩子抱着一肚子熊念头,跃跃欲试地等待着一个打击新姨娘的好机会。

扶风院的格局偏小,但胜在精巧,是主院戒石堂西侧偏院的一处小院子,被那位安家三爷划出来安置乌娘。

这下子,玉?终于有反应了,一个男声在她的脑海里猛然炸响:

“待郎君久矣,烹茶三壶,茶水皆竭。”

“苏小郎君,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苏公甫察觉自己失态了,立刻挤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笑容,说:

“没有,我身体很好。”

说着,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但这杯酒并没有起到熄火的作用,反倒把他身体里的欲火撩拨得更加旺盛。

祝姨娘率先注意到了苏公甫凝望着乌攸的眼神,先是错愕,继而一阵恼火:

阿甫不是个挺聪明稳重的孩子吗,怎么灌了两杯黄汤就如此把持不住!要是坏了自己的计划,那就不妙了!

三少爷这回已经做得太过了,万一传到了安老太爷那里,怕也是个麻烦。祝姨娘更不敢确定,喝得蒙圈儿了的苏公甫,会不会酒后吐真,吐出来点儿不该吐的东西。

综上所述,这场宴会必须提前结束!

于是,她在参会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后,选中了自从被安荣禹呵斥了之后就蔫唧唧地

坐在一旁、眼中含泪的韦姨娘。

她装作一副刚刚现的惊讶模样,扬声问:

“韦妹妹,你可是身体不适?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韦姨娘刚才是被训斥怕了,听到祝姨娘这么说,立刻脑补出了一套阴谋论:

难道祝姨娘是想让三少爷以为,自己因为他的训斥,而对他产生了怨怼和不满?

思及这一点,刚刚还满脸颓丧如同拔毛鸡一样的韦姨娘,刹那间回光返照了,她堆起一脸不比乌攸逊色多少的灿烂笑脸,说:

“怎么会呢?姐姐多心了,妹妹身体很好。”

祝姨娘没想到韦姨娘居然会瞬间变脸,被狠狠地堵回来不说,还额外获赠了安荣禹的一个白眼,意思很明显:

你大惊小怪个锤子!

祝姨娘用指甲死死扣住了桌子的内沿,使了半天劲,才稳下了心绪,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白姨娘就不用想了,她一直低着头,连多余的动作都不多做,努力地和四周的墙壁融为一体,生怕安荣禹注意到她。

上次,她被酒兴盎然的安荣禹选中,叫她当着自己的朋友的面唱戏取乐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安荣禹再一次疯。

就算他要疯,也不能再拿自己当靶子!

因此,一个劲儿地猛低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白姨娘,她根本不可能和祝姨娘产生任何形式的交流。

季姨娘吗?不行,上次去拜访二房时,就是这个小家子劲劲儿的季姨娘,败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如果这回再叫她来帮忙,搞不好她会越帮越忙,到时候问题就大条了。

祝姨娘正在苦苦地跟白姨娘抛媚眼的时候,乌攸暗笑:

差不多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