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源怎么也得给相爷府出来的儿媳一点脸面,强忍着不悦说道:“儿媳不必担心,此事为父自有主张!”说罢,亲手拉了月桂就要回自己的书房。

“媳妇不可胡!”陈寿源与邵氏齐齐开口打断袁氏的话,“方姨太太留下,你们都退下去!”

虽说邵氏不让人提前通知香芜院,可香芜院的人远远瞧见陈府最大的两位主子领着一群人朝她们院子去,赶紧通禀了方姨太太。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帏念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念露,玉树流光照——赠映玉。这是我刚才放在这本诗集中的诗笺,而方姨太太的闺名就叫做映玉,而那笔迹却是我哥哥的。”陈娴雅看到四惠的脸色变了又变,才又接着说道:“若我让你将这事告诉你姐姐琉翠,你会怎么说?”

“若我是目前的方姨太太,一定会处处开花,先将陈府的水搅浑,便于她尽快将疹子治好,或者另外谋求脱身之道。比如用琉翠与陈寿源的来打击邵氏,买通快要出府的青果,向袁氏供出当初帮她送汗巾子的奴才,比如袁氏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或者是琉翠之类的袁氏不敢动的人,不管袁氏信不信,至少能转移她一部分注意力。除了邵氏与袁氏,陈府大小姐,也就是我若闹出点事来,也能给她一丝喘息之机,不过她要对付我,会从什么地方下手呢?”陈娴雅背靠着椅子,闭着眼徐徐说道,琼娘也在认真思索怡趣院的漏洞。

周姨太太见状忙起身道:“周娘子与两位姑娘天天在夫人跟前侍候,讨夫人欢心,今日也算给了个机会让婢妾们表现表现了!”说罢,上前将邵氏跟前的凉茶换掉,重新续上热的。

“放心,他手上的盛家财产还没有卖完,还不会被人灭口,另外一件事便是留意外院的徐景达两兄弟,尤其是徐景达在扬州除了开粮行,还做了什么生意,手底下有多少人,平时与哪些人来往,这两件事一旦有了进展便立刻来回我。”

只是没有想到方姨太太会横空杀出,不但当场找出那条汗巾子,与袁氏两个一番挤兑下来,邵氏不得不重罚青果,但也只让她在文华居做三个月粗使丫鬟。

“村姑,听说你今日大神威,抢了厨房的管事娘子来做?”徐景达一手拿只雪梨啃,一手指着陈娴雅道。

“嫂嫂可真是见多识广,这种好东西若是寻常人家多半会将之当作家传之物,极少拿来送人的,市面上倒是有这种东西,却没人敢轻易下手,因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盗墓贼掘墓所得,不要说二百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估计都没人敢要,这些倒罢了,嫂嫂再看上面那个“元”字,刻痕较新,似是才刻上去的。哥哥离陈二元还差一元,哥哥这朋友便刻一个“元”字让哥哥日日戴在头上,哥哥将来是想不连中三元都不行,哥哥这朋友还真是比女子还心细呢。”陈娴雅笑咪咪地说道,陈莫渝却娈了脸色,“休得胡说,快将簪子给我!”说罢便想来抢。

青果喜欢在陈莫渝跟前打转不是什么秘密,青果喜欢在自己的绣活上绣两只青色的樱桃做为标志在荣正堂也不是秘密,青果的东西出现在陈莫渝的书房内却是犯了邵氏的大忌。

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有没有银子赚是小事,通过控制厨房,掌握陈府的动静才是陈娴雅的最终目的。

陈莫渝的脾气是越来越暴戾,换一次药不打骂一番奴才不会消停,前几日袁氏身边一个大丫鬟在给他换药时手重了些,竟然一脚将其踹到吐血,为此邵氏不得不在一旁亲自看着。

“在说今儿个琉翠姐姐的裙子很漂亮,紫莺姐姐,人找好了咱们就走吧!”水仙一到荣正堂便按陈娴雅的吩咐去找了紫莺,将陈娴雅的打算与要挑的婆子名字告诉了她。

“如果我让你为我效忠三年,换你妹妹不再去南边,你可愿意?”

看琉翠的神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陈娴雅惋惜地叹道:“原来我们家竟然如此有钱,只可惜父亲只有哥哥一个儿子,将来如何保住这些钱才是个伤脑筋的事。”

“琉翠姐姐方才与四惠说的那番话只对了一半,我哥哥虽然有可能绝了仕途之路,可我嫂嫂却是丞相之女,如果我嫂嫂能生下嫡子,我父亲正值壮年,再靠着袁家,陈家的第三代将来一样可以是陈府的希望所在。况且就算我嫂嫂一时生不出嫡子,我父亲未必就不能有庶子,说不定红颜与红如用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好消息。但这些都有很大的变数,所以琉翠姐姐所说的形亦有一半机会生。”

“你小声些,就算姐姐有那个想法,你的年纪也等不到那个时候,”琉翠此时的脾气出奇的好,“姐姐是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能如此的维护你,如今姐姐只望你用心服侍大小姐,争取成为她的臂膀,再过一二年便求大小姐作主将你配给黄四郎,你的心愿可遂。照如今的形来看,大爷前程无望,陈府除了大爷又无别的子嗣,最多十年,陈府便将走向败落,我们这些奴才们的境地将更加不堪。此时倒有一条出路摆在我们面前,那便是老爷与夫人将来必舍不得让大小姐低嫁,到时你可以求大小姐将咱们两家选为陪嫁,顺理成章地离开陈家。姐姐不指望大小姐能带上我,只要你能将爹娘与弟弟们带走即可,免得将所的鸡蛋都放到陈家这只篮子里,一旦篮子翻倒便是全砸。”

“王三姑娘虽是家生子,却没有在府中任差使,竟然也能跑到府中来与人打架,看来是你娘将你惯得狠了,你自有你的父母管教,我这里也不好罚你,王娘子你纵然能干,可将陈府的大厨房,当作了你王家的后花园,你家的女儿与亲戚可以在大厨房想编排便编排谁,想打谁便打谁,你这厨房总管恐怕也不好再做下去了。”陈娴雅又回头对邵氏说道:“母亲,女儿这样处置可妥当?”

邵氏这才惊觉起来,“你今天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爷的病十分罕见,恕老夫也无能为力!”花大价钱专门从杭州请来的知名老郎中抱歉地说道。

“不用,我家也常做这个吃,红颜,红如是夫人亲自挑出来的,虽然如今还没有名份,可那也是早晚的事,这些常在老爷身边走动的人可不好轻易得罪,红梅你也不小了,可千万不要和上回一样出岔子,累得我母亲在夫人面前也好大的没脸。”王三姑娘虽然没来府上当差,可对陈府之事却知之甚详,当然她肯说那么多话也是不想这个不安份的红梅再给黄家与王家招来麻烦。

因陈莫渝的病,陈寿源与邵氏想死的心都有,除了四处寻医问药,什么事都激不起他们的兴趣,哪里还有心过什么中秋节。琼娘便计划着在小厨房内自己做几只月饼应应景,倚云与借云自告奋勇地领了去大厨房借月饼模子的差使。

“没有除非,出现你想的那种可能如玉将死得更快。”陈娴雅快走几步进了荣正堂。

“你一个小姐儿,胡说这些做什么?”陈莫渝有些着恼,小心地看了看拔布床前垂下的珊瑚帘子,“你且回去,我待会儿对你嫂嫂说你来看过她了。”

紫莺突然不说话了,眼眶有些泛红,“大小姐先坐着,奴婢去给夫人添茶水!”

邵氏撤了两样娅姐儿爱吃的菜让她在一旁的小桌上由乳娘陪着单独用饭,袁氏在一旁布菜,看起来一派和乐,刚吃几口,邵氏便让袁氏也坐下用饭。琉翠代替袁氏站在陈寿源与邵氏身后,左边一夹香菇,右边一只丸子,竟然熟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