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冷冷地扫了地上众人一眼,突然对陈娴雅说道:“娴儿,这事母亲便交给你处置了。”

“母亲,哥哥今日可有好些?”陈娴雅低着头给邵氏行礼,带点沙哑的声音将邵氏与袁氏原本放在陈莫渝身上的目光引到了过来。

“是她先动的手!还有她们!”倚云用手指着躲在灶间的三个婆子。

陈娴雅则拿出随身携带的转运符,“姆娘,上回我见你戴了两个平安符,先将它借与我!”

箐先生瞪着她,也不说相信与不相信,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陈娴雅心中想的则是回头一定将那三本书背熟记牢,仍然将书藏到府外才保险。

陈莫渝的书房里间虽小,却布置得极为舒适,靠墙的榻子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一对元宝瓷枕,大红的锦缎被子,床头的橱子上放了三足翠玉香炉,桂花头油及梳篦等,还有一只形状古朴,虎头蛇身的白玉簪子,陈娴雅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拿起来仔细瞧,簪子的顶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元”字,陈二元的才名远播,戴这个簪子倒是应景得很。

陈娴雅先回怡趣院将跟随的丫鬟换成了水仙与寡的问云,将沾了白芷莲汁的红绸汗巾子包好藏在敞袖里,又拿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才回到荣正堂领了邵氏准备好的名贵药材去文华居看望袁氏。

被突出其来的转折喜晕了头的如玉还傻傻地站着,同样欢喜的周姨太太推了她一把,“瞧这丫头,连规矩都忘了,还不快谢谢老爷夫人,如今你可是大爷房里的人了!”

陈娴雅强忍掉头便走的冲动,咬牙说道:“我姆娘有个表兄曾在庆丰商行做过大掌柜,如今庆丰商行倒了,他也没了事做。你不是说在做大生意么?让他在你手下兼份差事做做,我再给你二千两银子,加上你上回拿去的一千,你要写三千两银子的入股契约给我拿着!”

陈娴雅伸出颤抖的手将一只用旧了骨梳,颜色黄的象牙簪,还有那只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翠绿大扳指小心地捡出来,轻轻地放在胸口离心最近的地方。

“紫莺姐姐,今日怎么没看到嫂嫂过来?嫂嫂院子里不缺人么?”

邵氏威严地扫一眼地下垂着头,敛息静气的已经进府洗换过的小丫鬟们,“不管你们从哪里来,从前是什么身份,如今进了陈府,便是我陈家的奴仆,从前那些该忘的自个儿忘了,该丢的也自个儿丢了,忠心护主又能干的我陈家自然不会亏待,就是还你们的卖身契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那等顽劣疲惰,背逆主子之人我陈家也决不会心慈手软,你们且将我这段话记牢了!”

周姨太太不敢吱声了,陈娴雅却明白邵氏的心思,为陈寿源买丫鬟本就不是她所甘愿,偏上回为了维护她与陈寿源大打出手,至今陈寿源都没到正荣堂来过,她需要借给陈寿源书房送丫鬟之机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但又不想让陈寿源太得意,所以她打算让这三个姨太太出来给陈寿源添点堵。

“你的手段专门用来欺负自家兄弟?”陈娴雅一想到被某人捧得很惨的徐景宏,便有些为他不平。

“我信你这一回,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才能借钱给你!”陈娴雅的目光笃定自信,浑身上下散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动人风采,一旁看着的徐景宏心跳微快,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箐先生眼都不眨一下地对快要打起来的两兄弟和沉着脸的陈娴雅下了逐客令,陈娴雅知道这回箐先生定是生气了。

又是一阵长久沉默,箐先生才开口道:“希望你永远记住刚才这句话,你如今是陈府小姐,因果循环,福祸相依,有些事该放下便得放下,否则最后受伤害的不一定是别人。”

邵氏招手让乳娘抱娅姐儿过来,“你也是咱陈家的姐儿,姑姑有的,娅姐儿自然也有,正好你母亲也在此,先帮你从祖母饰匣子里挑些备着,长大些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