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珠将海东青“扑棱”交到老吴手上,转身欲要离去。

“你们将鄂兰部族平了?”裴元修于手中摆弄了番后,递给珑玥,道:“这应该是鄂兰部族首领的虎符,我曾听巴山头人讲过,大抵是这般样子的一把匕首。”

于是,莫老头便将闺女塞进了花轿,嫁给了刘海。

“也不知刘海会作何打算……”珑玥拿了软棉帕子给儿子轻轻抹掉嘴角的蛋黄。

浣玉不理他嘀咕些什么,转身回了屋中。

“我看着霆哥儿,你也去洗一洗罢!”

浣玉扶珑玥坐起身来,回道:“主子您醒啦,现在已近亥时。”说罢瞅了瞅外面,又轻道:“王爷在指挥了粗使的婆子挪贵妃榻呢,说要守着您!”

沈茉娘见她如此,放下心来,转身又回至书房,将信封小心的以裁纸刀剖开封印,轻轻取了信出来,缓缓展开,仔细的读过一遍又一遍,看着苍劲有力的笔锋,念着温柔暖心的话语。沈茉娘觉得好似皇上就在她面前,正朝着她浅浅微笑,笑容应当就如那日凉亭里,他对着皇后娘娘疼爱轻笑的样子。

“九姐姐……”李隆彻见随他一道来的众人皆被领下去安置了,搓着手凑上前来。

小马先生笑,“傻丫头,咱家里不是高门府邸,无这规矩,不吃饭饿的不是自己?”

珑玥此时想的好,却忘了当初她嫁裴元修时是抱了何等的心思,也忘了她真对裴元修动情是不久前在边城。

李隆佐瞪他。

珑玥如仲秋节赠月饼那般,也要备了粽子给北疆的官员们。

西花厅里,众家女眷皆落座,瑾皇后并不端甚国母的架子,只淡淡的一笑,而后如一位母亲招待女儿的朋友一般,轻道:“今日没有甚尊卑贵贱,夫人们尽管自在的说话就是。”

大掌轻轻抚上珑玥还十分平坦的小腹,极小心的隔着衣衫来回摩挲,好似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急,怎的不急,快!快快快!”不待裴元修讲完,珑玥已拿了褙子披在身上,于妆镜前,随便抿了抿发髻就往外急走。真真是全不顾忌面子了。

“不若你们快去与裴大裴小对对口令,只这口令可莫要编得一样啊!”淘珠极为诚恳的出谋划策。

“淘气!”裴元修瞪眼,抬手拍她的小屁股。

用最后的力气推开李建昌,纤细的身影自高高的城墙之上跌落,似一朵翩然飘落的木棉花,缂丝金线的艳红锦衣于阳光中格外耀眼。失了血色的小脸儿依旧明媚无比,唇角挂着一抹解脱的淡笑。

“你且忍着些。”说罢,涤翠自怀中掏出一把小剪刀来,小心的将裴大的袖口豁开。这是准备若是破了城,与蛮夷拼命的,若是拼不过就结果了自己。

她此时有些后悔,不该劝裴元修去赴宴的。

而珑玥也郁卒。

西花厅中,各家女眷一个个衣着鲜亮喜庆,越发将她比得不起眼。众人围着王妃说笑了会子,沈茉娘想,应是游戏吟诗之时了罢,却见几个婆子捧了面板、盆子进来。

得了珑玥的话,她方虚坐在了绣墩上。

“给!因何不给?养了鹰犬却不饲食,不是要让他们另觅饲主?爷可还指着他们帮我相互牵制呢!”裴元修轻捏了捏珑玥的鼻尖,“莫要替为夫担心,粮与银子咱们都不缺!”

“揉一揉便好了。”裴元修粗糙的大掌轻轻按压珑玥的太阳穴。

却见小马先生接过了食盒,并不欲让她进去,面上不快,略带玩笑的语气,轻声道:“怎的,我还不能进去不成?”

珑玥心中好奇,却又恐坏了裴元修布了许久的局,只得忍着待夜里裴元修爬窗进来之时再仔细问上一问了。

裴大躬身应道:“是!”

“哪个院子的丫头,还不退下!没规矩,管事的妈妈在哪里?”淘珠手臂上架着海东青,大声喝道。

裴元修宠溺的弯了弯嘴角,将珑玥抱起,回了他们的帐篷。

程参将并非死于仇杀,倒是有人打起了他北疆的主意。

“如此便好!我还恐最后凑成一对冤家,便不好了!”珑玥笑答。

此话一出,裴元修就被刚入口的粥呛了嗓子眼儿。

此时的珑玥脑中只记得裴元修的真心,顾不得甚“白日宣淫”,只任他予取予求起来。

事事绕着他转只会令自己伤心罢了,还是平常心,把他当个搭伙过日子的人罢!不过,近来裴元修那里倒是消停了,再未出现甚女儿香之事。又如新婚那一个月的样子,纵是外出饮宴,也皆早早的回来,且身上几乎闻不到酒气。哪怕是吃了酒,也会拾掇清爽了才凑到自己跟前。

“这是落水被吓傻了不成?”

而此时,她的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裴元修。

裴元修轻颔首,率先往一则而去,小马先生紧跟其后。

然而,裴元修却又寻不出到底是哪里生变了,最后只归结于自己太过患得患失。

想当初自己是三品大员家的嫡出小姐,用了那般手段也未曾入了靖北王爷之眼。如今落魄为罪臣之女,却连给他当个端茶递水的丫头也是奢望。

“嗯,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些,怕你一人待着无聊回来看看。且,也到了用膳的时辰。”裴元修抬着又臂,低头瞅着珑玥的发顶,看着她温柔小意的将腰带给自己系好,忽然笑问:“爷很吓人否?”

随着裴元修一同地入院中,只觉这院子中的一草一木似乎皆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布。仰头望向身边的裴元修,道:“这院子可是未曾住人?”

轻唤两声音:“姑娘?姑娘?”

出宫的马车之上。

他伸手揽了珑玥在怀,道:“今儿个又让九儿费心了。”

此时的于书房中的裴元修刚刚见过了自北疆来的几位幕僚。这些时日他一直在京里,北疆的反王余孽又蠢蠢欲动起来,似是要联合铭金国,打算拥立前北疆王的一个侄子东山再起。

裴小玩笑够了,正色起来,道:“我寻来的那五家金铺掌柜的,说来巧了,老夫人那造假的金器竟是在秦记偷摸做的,那秦记掌柜的一眼便认了出来。”

公主上番核对岂不是……

父母与祖父见在,应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可若说没有,这陈家姑娘想来也年纪不小了,还记得许多年前曾见过她欲要与裴元修的公鸡拜堂。那时她就应是及笄的年纪了,时至如今,若二人之间没有谊,又怎会任大好的年华蹉跎?

珑玥躺于床榻外侧,裴元修一如下午那般将她纳于怀中,宽厚粗糙的大掌覆于她的小腹之上,股股暖流便渗入了珑玥的肌肤。

“你们也皆换上宫装,咱们今儿个去摆摆架子,当当恶人!”珑玥坏坏一笑,而后吩咐了浣玉几人将她惯吃的茶与点心,便是洗手、漱口的一应物什皆带齐了,依着她往常公主出巡的仪仗摆开来,坐了步辇,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荣寿堂而去。

珑玥惊呼两声,将衣衫遮于胸前,虽说有了夫妻之实,然而这样暴露于人前她还是不甚适应。

众朝臣自是觉得此事于大昭只有好处而无坏处,以一个不得宠的女儿换得与东辽国百年修好。

心中虽如此想,小马先生却也接过了信来,与信差道谢后,边轻扣院门,边低头看信。信封之上的笔体苍劲有力,一眼便知是男子的笔力,心中不免一惊,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