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太低,像是再说悄悄话,灿灿机灵地抬起头,好奇地盯着爹爹跟娘亲。

躲在湿透的男人衣袍下,林竹泪流不止。

“妹妹走。”福哥儿晃了晃她的手。

“灿灿真聪明。”林竹笑着亲了小丫头一口,灿灿靠在姨母怀里,高兴地看娘亲。

因这个毛病,四皇子跟皇位注定无缘,京城有野心的官员或是真心疼爱女儿的,肯定都不希望自家女儿被选上王妃,再者,四皇子性子孤僻,不喜生人接近,万一选的姑娘不合他意,岂不是两边都不讨好?

阿桔松了口气,赶紧让妹妹抱女儿走,她跟着走了几步,小声叮嘱道:“别乱跑。”又让翠玉如意跟着。翠玉会逗女儿开心,如意稳重懂功夫,万一有人赶路不小心冲出来,如意肯定能拦住。

儿子也是有脾气的,唐文帝登基前郭家因为赵允廷被国公府掣肘,儿子无心婚事她理解,可这两年京城再无人看低自家,宁家的事又不是两三年可解决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总不能等他有出息到把外祖父一家接回来时再成亲吧?

阿桔抱起女儿,奖励地亲她一口,“好,咱们先去陪祖母吃饭,吃完饭一起去看姑姑,姑姑要当新娘子了,肯定特别好看。”并没告诉女儿她昨天摘得已经蔫了,那日她吩咐丫鬟新摘的。

灿灿并不知道娘亲的担心,扭头靠到娘亲怀里,紧紧抱着哪都不想去。

想到赵沉之前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出发进宫,阿桔不由感慨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也更加心疼在外面打拼的丈夫。

摸兰花的灿灿瞧见窗外的人,咧嘴笑了,回头看看娘亲,再指着窗外甜甜地喊“祖父”。

“没问问就抱,你不怕抱错了人?”推开季昭,郭宝珠小声嗔道,摸黑走到一片干枯的花树丛后,蹲了下去。若不是久别重逢,她才不会在这样的大冷夜出来见他。

赵沉抬眼看向女儿身后的母亲,被母亲温柔慈爱的看着,他急急转身往外走,“我先去前面换身衣服。”他身上还穿着铠甲。

宁氏当然想儿子,可她是长辈,没有小辈们那般坐不住,稀罕玩孙女便催道:“去吧去吧,早点去,免得一会儿街上人多马车不好走。”

景王妃不乏羡慕地对阿桔道:“还是灿灿招人喜欢,福哥儿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就是不爱玩闹。”说着低头问儿子,“福哥儿,帽子被妹妹拿走了,你要不要抢回来啊?”

赵沉笑了笑,“或许敢,或许不敢,咱们只是以防万一。季昭,我可把性命交到你手里了,别让我失望。”拍拍季昭肩膀,纵马离去。

屋里只剩母女后,阿桔抽出枕头躺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见到谁都要笑,脸都快笑僵了。

赵允廷错愕,随即脸色大变,起身道:“母亲想让承远休了林氏?”

阿桔也朝妹妹使了个眼色,让会功夫的如意陪她们一起去。

灿灿手里攥着一个挂满铃铛的手环,看到曾雪柔,她不再摇晃,好奇地盯着曾雪柔。

李老太君头发已经全白,微眯着眼睛打量阿桔,点头道:“这也是她人缘好,看着就舒服。”

她脸上的高兴太明显,阿桔瞪了她一眼。

“大姑娘放心,姑爷行事向来稳妥,如果他没法回来,肯定早叫人传话了,没传话就是肯定会回来的,因没有定时才没派人说一声,免得你等不着失望。”临出门前,蒋嬷嬷柔声安抚道。

郭宝珠不甘心,问林竹:“要不要追过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了郭家庄子外。赵沉本打算去自家庄子的,郭夫人得知他们要出游后便提出去郭家的,离京城更近一些,免得来回来去占大半天功夫,这样还能多玩会儿。都是亲戚,去哪处都一样,赵沉并未坚持。

唐文帝注视着赵允廷的背影,仔细回忆刚刚的谈话,将赵允廷摘了出去。

他大步去了昭阳宫。

林竹换好裙子走了出来,满眼期待地看向长姐。

“那事是你做的对不对?”郭宝烟站在郭宝珠身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算了,挨回冻赚个美妾,值了!

唐韬已经拽着林竹朝前跑了:“赵大人一人照顾二人难免吃力,本王既然遇上,就帮你一把,到了安全地方再说!”

金桂看看外面,疑惑地问:“姑娘有什么事吗?”再过两条街才到赵家呢。

许氏四处瞅了一圈,见郭夫人被一个丫鬟喊到外面去了,她眼睛转了转,起身追了出去,“大嫂,你要去哪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都是一家人,别跟我客气。”

她翻个身,闭上眼睛睡觉。

原来妻子也舍不得,赵允廷失笑,“让问梅送一趟不就行了?”

阿桔垂下眼眸不理他。

“我怕你打死他惹娘操心!”经过之前一番胡闹,郭宝珠已经镇定下来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此时郭子敬已经拿着匣子走了过来,郭宝珠一点都不怕他,声音不高不低地道:“这得看他想给我娶什么样的嫂子了,要是个好嫂子,我巴不得现在就娶过来,要是那种整日闲的没事干专门找我跟我娘麻烦的,干脆他们两个搬到外面去住!”

赵允廷慢慢睁开眼睛,朝赵元摆摆手。赵元心领神会,喊来几个下人将三具尸体抬了出去。

阿桔没有理睬,低头看女儿。

曾雪柔羞涩地低下头:“表兄早出晚归,只有一次碰到过,我没敢看他,不过,表兄叮嘱我慢走了。”

他已经等太久了,现在就要。

乳母应了声,轻轻将皇长孙放到炕上,因屋里很暖和,乳母把包裹皇长孙的狐毛斗篷襁褓都解了下来,鼓鼓的一团明显瘦了,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皇长孙。小家伙终于得见天日,先寻找母亲的身影,见到景王妃,他咧嘴笑了笑,等发现周围几乎都是不认识的人,小脸便绷了起来,带着几分警惕扫视屋中众人。

郭宝珠顺着少年弓箭所对方向看去,看到了呦呦,呦呦回头望着这边,懵懂无辜,不知危险将近。

赵允廷实在想不明白,曾经温柔体贴的母亲怎么变成了今日这样,母子仿佛成了仇人,他喜欢的母亲不待见,他厌弃的母亲一再提点,一家子安安生生的过不行吗?

“我怎么没觉得?”阿桔低头不肯承认。

曾老夫人讪讪地接过,宁氏转身去拿太夫人的,太夫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不用麻烦了,他舅祖母一路舟车劳顿赶过来,现在看过孩子也该回房休息了,承远媳妇你安安心心坐月子,晚上接风宴有承远他们爷俩陪着就行。”

郭子敬盯着妹妹手里的荷包,面无表情,慢慢看向车窗里面几乎挨着的两个姑娘。他什么时候答应要帮忙了?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让他去买八串糖葫芦?

说着把准备的金镶玉长命锁拿了出来,长命锁下面挂着小铃铛,郭夫人轻轻晃了晃,铃声清脆悦耳。灿灿发出一声类似惊讶的叫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前的长命锁,小嘴一张一张地好像在使劲儿。

赵沉看向已经合上眼睛的女儿,稍微收回了心:“父亲起了大名,叫明华,小名让咱们自己取,阿桔你取吧,我听你的。你的小名不也是岳母起的吗,挺好听的。”

听岳母误会了,赵沉连忙解释:“还没生,不过产婆都预备好了,兴许就是这几天的事。岳母来得正好,有您在阿桔身边陪着,我跟她都安心不少。”

她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赵沉只好硬着头皮道:“另一个,是李翰林的女儿,李家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明日我派人打听打听,若是那位李姑娘品行不端,以后见面你提防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