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新房,其实也就是赵沉的房间,是他日常起居的地方。南面是宽敞的大炕,此时窗子都开着,阳光将屋子照得亮亮堂堂,让空旷略显肃穆的房间多了分暖意。炕上叠着她带过来的喜被,大红绣龙凤呈祥的被面,阿桔没敢多看,目光移向别处。

在妻子的照顾下洗了澡,赵允廷也懒得去书房了,就靠在外间榻上,让人去传长子过来叙话。连日赶路,他是真的累了,明天还要打起精神喝喜酒,喝完喜酒马上就得出发。这是他的长子,换做另外两个,他肯定不会如此折腾。

可他也没有十恶不赦。如果他真的只是见色起意只贪图她的身子,在山洞那晚他完全可以毁了她清白,他却只是抱她亲她,没有做出真正的禽兽之举。在他已经如愿跟自己定亲时,他也没有趾高气扬,而是不顾农活脏累日夜忙碌。做给她看也好,讨好父母也罢,这些都说明,他是真的对这门亲事上了心,没有看低林家人的意思。

外甥女的好日子,小柳氏提前一天赶来林家,帮柳氏一起准备明日宴席。只是下车往里走时,忽的记起去年外甥女跟孟家过文定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感触。

只是,动心不表示就要嫁给他。

像是小时候养的白毛狮子狗,不停往他怀里钻,要是再往他脸上来两口,就更像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在她身后蹲了下来。阿桔心急如焚,不知该躲避还是继续装睡下去。正犹豫的时候,忽听那个妇人也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男人拉开,“你想干啥?咱们早说好了,这些姑娘谁都不能碰,碰了就不值钱了!你最好收起那些花花心思,等将来到了地方,随便你找几个窑姐我都不管!”

不会,他应该不敢欺负弟弟,小九真受了欺负,以后肯定不愿再跟他学武,两家关系也会彻底变僵,这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是在故意吓唬她吗?用这种方式警告她,提醒她快点答应?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洗脸净面,理理跑得有些乱的发髻,姐妹俩便一起去了上房。

她认真看了帖子,然后还给柳氏,垂着眼帘轻声道:“娘,你带阿竹跟小九去吧,我刚刚退亲,除了姨母家哪里都不想去。再说过去肯定要留在那边吃午饭,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怕呦呦出事,就留在家里好了。”

赵沉眼睛看着里面,心思却不在此处,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将信重新塞入信封藏到袖中,阿桔去了厨房。不出所料,母亲并没叫她帮忙,但阿桔还是主动蹲在灶膛前添柴烧火,然后趁母亲不注意,飞快将信丢进灶膛。黄褐色的信封遇火便着,阿桔看着熊熊火苗迅速将其席卷,转眼燃成灰烬。

前几日小柳氏来林家做客,邀两个外甥女去自家住几日。阿桔知道姨母怕她在家里闷着继续伤神,乖顺地跟着去了,又是游园又是逛街,很是眼花缭乱,确实开怀了不少,回来之前顺便给弟弟选了生辰礼。

她不敢看两侧的田地,低着头抱着双臂,快步往前走。

话音未落,孟仲景一拳挥了过去,这人再三挑衅,他还能忍就不是人!

撒娇耍赖都不管用,林重九急得围着阿桔团团转,瞧见长姐低头偷笑,他讨好地抱住她胳膊,刚想再劝,门口如娘走了进来,笑着对他道:“大姑娘有事要忙,我陪小九去吧,小九愿意不?”

阿桔不由就多看了两眼。

到了黄昏,如娘还是把那件绣兰叶的白衫递到了阿桔面前。阿桔说什么都不肯要,如娘叹道:“大姑娘,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不定是死是活,你就收下吧,否则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实在过意不去。”

赵允廷看着长子高挑背影,直到赵沉拐弯,他才转身。宁氏柔顺地站在他身后,一身白底绣莲叶的素净裙子,白净脸庞未涂脂粉素面朝天,头上除了鬓边一朵白兰也没有任何发饰,但这并不影响她美貌分毫,她就如十几年前一样,只需静静站在那儿,便能夺走他所有心神。

“阿桔?”院子里只剩二人,孟仲景挺欢喜的,“有事吗?”

“孟大哥,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如娘忐忑地问。

孟仲景能怎么说?

只是,在自己面前谈论未婚妻的容貌,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有,他竟然直呼阿桔小名?

林重九挠脑袋:“赵大哥说下雨就不用去,可现在没下雨啊。”

林重九目瞪口呆。

“我不用你负责!”他越说越离谱,阿桔猛地打断他,完全不懂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先是失礼窥视后又设计戏弄,她躲他都来不及,怎会跟他玩什么把戏?

赵沉颇有兴致地打量林家后院。

农家庄子里都睡炕,赵沉长腿交叠搭在炕沿上,背靠墙壁一动不动,侧头,目光落在屏风上。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阿桔没跟他解释,再次叮嘱几句便压下心头复杂,领着弟弟回家了。

林间幽幽,阿桔其实也害怕,想了想,牵着林重九斜着往外走,远远避开那边的男人。最后她躲在距离林边十几步的树丛后蹲了下去,又嘱咐林重九几句,这才放他走了。

林重九听了,浑身力气好像泄了一大半,不舍地问他:“你要去哪儿啊?”

才翻了两页,外面突然有人大声喊“小九”。

“娘替我回绝吧,父亲最听你话。”赵沉说完便抬脚走了。

阿桔更是彻底闹了个大红脸。果然,果然是她多想了,对方爱花惜花,慢行根本与她无关。

柳氏看看妹妹,暗忖如果她们照旧去首饰铺子,妹妹肯定会掏钱给外甥女买好东西,她不想让妹妹破费,便打算往后再给阿桔姐妹俩买玉镯子,今日只去绸缎铺子看看,那样妹妹即便想打扮外甥女也花不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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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桔笑着附和:“像姨母好啊,姨母嫁到镇上身边有丫鬟伺候,姨父对她也好,日子过得多顺心啊。”

柳氏气急败坏,直接朝两个女儿屋里冲了过去,边走边骂:“每次让你干点啥你就装肚子疼,快点给我起来,你姐帮我做饭走不开!从咱们家到麦地最多一刻钟的路,你咋这懒呢!”

阿桔早就羞得说不出话了,浑身无力任他为所欲为。

她柔的像水,赵沉恣意地在她细白脖颈上留下了两嘬红,满足极了。又趁机讨了些便宜,赵沉悄悄抬头,她闭着眼睛眼睫不停颤抖,朱唇轻启,再低头看看她急剧起伏的胸口,赵沉目光幽幽,捧着她脑袋的大手忍不住往下移去,才刚刚碰到边缘,她身子一颤,赵沉心虚,马上挪开手,在被她察觉意图之前堵住了她的嘴。

他要耐心地疼她,一点点去掉她的防备。

他要让她相信他对她好,好到即便发现他撒了一个大谎,她也不会太生气,愿意随他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