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面色刹青刹白,不知该如何安慰,却又不忍看端木芳儿如此憔悴,轻声道:“夫人,您多想了……”

才走了三步,萧六小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停下,回过头来,笑靥如花:“既然十四多年来都不曾管过我,那么以后,也请不要端着父母长辈的架子管我这儿管我那儿……”

第三天,送来的是料很多汤很少的……汤!

丑姑,晓雨晓露三人一听,顿时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果然……就那天开始,不管白天晚上,萧六小姐想起来就往她们院后那块地里钻,每次都把藤藤草草甚至是还带泥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根,若无其事藏在裙子里带回来……

“不是的。”萧六小姐摇头否认:“厨房的饭菜都很好,只是……”欲言又止。

萧如雪点头。

“要不就借晓露也行。”萧如雪又是十分干脆的退了一步,并解释:“我要出去一趟,可我那画锦,脸肿得都还不能见人呢,只带画帛出去的话长辈们怕是不放心,所以,就想到跟你借个顶一顶。”

如此一想,萧如雪不禁暗暗撇嘴,虽然这画确实不错,可她萧如雪要什么没有,怎会贪上这来头不明的区区一幅画?

夜三微讶,却也依旧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等晓雨走近。

萧六小姐敛了笑,瞅着她,却没有做声。

使粗仆妇不常见到萧如雪,自然难区分萧如雪和萧六小姐这对孪生姐妹,好在画锦画帛府里的下人都认得,而昨天斗武婢的事情又传得沸沸扬扬,俨然成名的晓雨晓露因为身材魁梧不输男子而十分好认……

嘴角微翘,萧六小姐转过身去继续走。

这一叫,大伙回过神来,就见萧六小姐扑到了画锦身边,焦急的摇了摇画锦,见她不醒,扭头抬眸,雾蒙蒙的斥责晓雨道:“五姐说了只是玩玩的,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现在可怎么办?”

萧如月冷哼一声:“倒是五姐想好没有,拿什么做赌注?”

萧如月心中一阵郁闷,却也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旋即笑嘻嘻拉住萧如雪的手,撒娇道:“五姐五姐,我的好五姐,看在我可怜兮兮被关在家里哪也不能去的份上,看在六姐刚回来对我们家的事还什么都不懂的份上,下次去马场,你就捎上我们吧,好让我跟六姐都长长见识……”边说着,便给萧六小姐挤眉弄眼,示意她快些帮腔。

萧如雪才不理会她的无病呻吟,萧六小姐也只是浅浅而笑,倒是身后的武婢丫鬟们,除了晓雨晓露外,个个吃吃直笑起来。

当环肥燕瘦七位各具特色根本寻不到半分相似之处的美人鱼贯而入,萧六小姐算是大大的开了眼界,但,也瞬间糊涂了——那位素未谋面的老爹大人,对女人难道就没特别的喜好?只要是好看的就行?

“夫人,老爷回来后一直呆在书房里没出过。”徐妈妈有些不安的把探来的结果禀告正在沐浴的端木芳儿。

萧老夫人年纪大了可不糊涂,自然也听得出来意思,当即呵呵笑了起来:“瞧这嘴儿多能说会道,行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可就要是老婆子我的错咯。”语气相当和善,表明自己并没有在意,让陈夫人别往心里去

“六妹。”

可潘瑾瑜却不再说话了,不多久,马车也停了下来,陈府到了。

陈玉晨感觉整个脸都在抽搐,就怕是萧大当家萧云轩知道了事情,要秘密把他们又“请”回去。

还有,闯祸的偏偏又是那个倔起来就九十九头牛都拉不动的潘瑾瑜,那家伙可是跟他老爹翻脸都能一走几年不回头的主儿,万一他……

陈玉晨倒也不在意,直接抬起手肘戳潘瑾瑜的脸,非要他往内映月亭那边看一眼不可:“可真是绝世美人,不骗你,好歹看一眼嘛,又不吃亏。”

通过丫鬟和小厮的嘴,内映月亭内的小姐们,知道了这位贵公子的身份,于是,沸腾起来了……

萧六小姐见丑姑话没说话,便也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姑姑,这里不是怀慈庵。”

一看,便是备受宠爱,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孩子!

“姑姑,怎么了?”萧六小姐睁开眼,眉头却皱了起来。

晓雨轻轻一叹,不着痕迹的拍了拍晓露的肩头,低声:“至少我们能留下来了。”日后会如何,谁也说不定,就算这六小姐真有个什么她们最后又变回没主子的武婢,也至少名头不再是“没人要”。

萧六小姐暗暗冷笑,但还是一副被哄得高兴的模样,掏出怀里揣着的玉佩送到端木芳儿面前,双颊粉晕:“这是给爹的礼物……”猛然想起了什么事似得,又低头低声:“借陈妈妈的银子买的……”

萧家……她竟然是那个独霸凤国北面上百年的萧家的孩子……

回到客栈,陈妈妈对萧六小姐买的玉佩很是不削了一下,却还是昧着心说了一大堆奉承的话,丑姑看着默默蹙眉,忧心忡忡的看向一派天真不知人间险恶的萧六小姐。

陈妈妈只当没听到,兀自又道:“所以,路途遥远,我们还是快快启程吧。”

“哈啾——”

萧六小姐立马配合的用力点头,让晓雨晓露一下欢喜起来,抓紧时间藏东西缩小包裹,也是有心人呢,边拿,还不忘边给丑姑报着数目。

怀慈庵挂羊头卖狗肉干的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积攒了不少财富,窝里有人垂涎这笔钱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偷了财宝放在这里,然后纵火趁机脱逃,只是没想到事先放在这里的财宝,被她们家六小姐给捡了……

扮猪吃老虎嘛,姑娘也是会滴……

萧六小姐微微一笑,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她如今要走容易得很,但她不想把丑姑吓到了。

密道塌了可是大事,众人一听纷纷变色,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其他,趔趔趄趄争相着就往密道口方向挤,还没到地方已经被一地的碎石吓到了,再往前,彻底傻了眼——密道的位置哪还有什么密道,巨石断树烂渣渣倒是堆了一堆,不偏不斜严严实实霸住了密道口!

这丑姑原本不丑,本是想来怀慈庵出家的,却不想怀慈庵是座假庙,进来容易出去难,出不成家又不肯做那些龌蹉勾当,便拼死抢了把刀子划花了自己那张俏生生的脸……

谁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煎熬般的很久很久,产房里才再度传出一道虚弱的婴啼声。

歌声落,琴音止,闻者却还意犹未尽,相互询问这唱歌弹琴的是谁。

突兀的,萧云轩问:“有人教过她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