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保了,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上班,正好路过就来找你了。”

“不是咱家的事儿,是我自己的事儿。”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多少次,我想要走上楼去,敲开他家的门,像过往一样抱着他,诉说自己的心事,可如今是不能了,因为理智告诉我那一步是迈向万丈深渊。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期初我也不敢相信,只是觉得那个梦像真实的一样,可是今天过下来,所有的都验证了。”

“我看你现在不应该给我买衣服,应该先给我办身卡。”我俏皮的看着王保,

“嗯,医生你快看看,给检查一下。”

当大家面对我可能一直睡下去的这个现实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接受,天就在那一瞬间塌了。面对刚出生的一凡,看着陷入昏迷的我,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还有王保,是他帮我撑起了一切。他也偷偷的哭过,可哭过后冷静下来,隐藏了所有的情绪,安排了一切。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台湾的来信,他们说今年春节带着汪兰阿姨回大陆一起过年,当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百感交集,上一次他们俩来的时候,妈妈还给他们做饭吃,可是这一次为了团聚而来却终究不能团聚了。心想也好,他们来了我们就把爸爸妈妈合葬的事情办了。

他们走后,我和思青一同看了青木哥这么多年留下的日记,他在寻找关于父亲的记忆,而我在寻找关于爱人的记忆。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和思青把青木哥留下的四大本日记读完了,那段时间我俩心情都不太好。

“你叫青木,你居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记得我的名字。”

看到我走进来,他赶紧下地招呼我,

“别这么说,这条道路是我带你走进来的,怨不得别人的。而且我和小安都为你骄傲。这么多年你在台湾安全的生活就是我们最大的安慰。”

第一封信是写给汪兰的,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一颤。离我和青木哥约定的第一个时间已经到了。当年我俩那段对话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当时青木哥曾说小安结婚的时候他会回来,可是如今这根本就不可能了。他还说如果他没有回来就让我嫁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生活,曾经有那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看我一个人带着小安苦,让我找个人依靠,我都拒绝了。如今孩子都大了,工作了要结婚了。我就更不可能再开始一段婚姻了,而且我始终相信青木哥会回来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你孤单我也孤单,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孤单了。”说着汪兰已经把吃的摆满了一桌子,有熟菜,有水果,还有一瓶酒。

这一年8月小安背上行囊准备离家,就像他父亲当年外出求学一样,他们都是从我窗前走过,而我一样没有出去送。只听见小安在我门前说了一句:“娘,我走了。”“嗯,路上小心。”

“青木哥,咱们老太太吧。”

“青木哥你加入了我们,就意味着你天天都身处险境了。我有些后悔了。”

“嗯,我觉得完全背离我当初加入g党的初衷。”

不知不觉间车窗外面已经黑了,而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梦乡,我一人出门不敢睡的太死,朦朦胧胧之间,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而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的样貌已经进入我的脑海,我仔细品味着这个样貌,不像一个普通的人,甚至不像一个中国人,对,日本人。我心里一颤,可是我依然闭着眼睛,等着这个日本人的下一步举动。

“好的小姐。”

“真的吗?”

“这个主意好,明天我和我爹去找奶奶商量。”

“嗯,那年暑假你在家待的时间是你外出求学后最久的一次,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也是这些支撑我走过后面的日子。你走后不久我就发现我怀孕了,那时我被吓坏了,给你写信。可是那时上海,南京沦陷,书信不通。我想尽办法只把孩子藏到了5个月大,后来被琳珊发现。我就被他们关起来1个月。那段时间我一直想怎么办,在画眉冲就是一死,不知哪来的勇气我就逃跑了,想来上海找你。”

在yanan的日子我养成了晨跑的习惯,为了锻炼自己的耐力和力量。第二天一早我就来到了复旦校园,晨跑半个小时后,回到家洗漱,做早饭,这是我来到上海后的第一个周末,安静充实。吃过早饭我决定再回到复旦校园,这个季节,各种花开的正盛,而我找个安静的长椅做了下来,拿出昨天在书店买的一本徐志摩诗集,细细的品味起来。上海真好,这些书在延安是想买都买不到的,而上海可以,它可以让我空虚的情感世界得到慰藉。

而孙大娘一家面对敌人的态度深深的感染了我,他们没有过度的悲伤,把一切仇恨都用来杀鬼子上面,也让我化悲愤为力量,当即下定决心和志坚大哥一起抗日。

“志坚大哥,上面写着货物过境,保证安全,ex应该是炸药的缩写吧。”

“小青啊,别怕,两个月差不多了,该活动一下,眼看你就要生了,腿不敢使劲生孩子费力。”

那一年八月十三日,松沪会战打响了,青木哥因此耽误了回去的行程,整个暑假我俩都在一起,自从他外出求学,这一年的暑假是我俩相处时间最久的一次。一天他回来找我,“怡然快和我走,我发现镇上开了个照相馆,咱俩去拍照”,那一天我俩拍个一张合影,就是这张合影陪我度过了之后数年孤独又漫长的夜晚,也许青木哥也是一样的。

“还好。新来的,当然要多做点事情。”

“来来,小怡然,有事和我说,先别哭。”

青木哥回来后的第四天我俩一起回到李家,给老太太问了安,她就放我假和青木一起玩儿了。老太太对我的态度完全取决于青木,那个时候我害青木受伤她就讨厌我,后来青木娘去世,我能让青木高兴,她就喜欢我了,和她相处久了她也就对我很好。在这个家里唯一对我不好的也就是那个琳珊了,可是我躲她远远的,她也就没办法难为我。

那一夜很晚我才入睡,小小的我有了很深的心思。反复想着我是该留下还是离开,手里抱着那个音乐盒入睡了,梦里我再一次梦到青木哥因为他娘被杀痛哭的场景。早上醒来后想想这个梦我做出了决定,留下来。留下来我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青木哥的消息,留下来我就可以帮青木哥找到他娘被杀的真相。

太阳过了正中间之后我就去了李家的柴房等青木了,也不知道纸条能不能送到,我的心七上八下的。

接下来的十几天因为我没法坐椅子,就没有去学堂,而青木哥每天下学后来到我家里把课上教的都再教给我,顺便还给我带各种好吃的,伤口竟也不知不觉间好了。

我家是世代为农的。母亲曾经上过学堂,因为家道中落,流落到画眉冲这个地方,染上风寒,被我父亲救了,在我父亲家养病,日久生情,因无亲人在世,后来嫁给我父亲。虽然日子不富裕,但是他们也算两情相悦,生活的也很恩爱,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没有吵过架。

“那就好。”

“孝孝你怎么样?都怪我,不应该离开你的。”他握住我的手不肯松开。

一边期待着宝宝的降临,一边期待着爸爸妈妈的到来。而每到周末王保空闲的时候就拉我去商场给宝宝买东西,看着家里的小衣服和鞋子都够穿到2岁了,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的。

“我找彭孝孝,她不是住这里吗?”

“阿姨也想你,病好了吗?”

挂了电话,我一人来到了珠江边上,妖娆的珠江依旧美丽,任城市的喧嚣也打破不了江面的宁静。而我反复想着丁一看到我留给他的信时的状态。他怎么会恨我呢?我明明是为了他好呀。

中午南安和思雨就到了,她们来接我。她们拿上行李先下楼了,而我摘下钥匙,放在桌上,看了看整个房间,心想我的丁一再见了。转身离开我没有再回头。

“这个不好说。”

没有丁一的家我不想住,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就又回了自己的家,丁一儿子的病情不知道稳定没有,估计丁一要生气我一直没有去看他吧。应该是没有稳定,不然怎么这么久丁一都没有一个电话打来呢,我安慰着自己。熬了一锅鸡汤,第二天我让思雨带我去了丁一儿子的医院。

“丫头未卜先知呀,厉害!”

他又用右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而那个春天总是刮着西北风下着大雪。而这个秋天阳光明媚,雨水也不多。

“老样子。”

“嗯”

“喔,忙吧”

“他可以下地简单的走路了。”

“他好了,轻微跛脚,开始上班了。”

“他辞职了,也开了公司。”

三个月后我回复了一句“于姐,你该和丁一复婚了。”我知道我和他的故事是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