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又苦又瑟,难吃至极,自己越要挣扎,那药便顺着自己口腔更快滑下食道。

四儿便不好再问。

作了个揖,赔笑道:“好姐姐,今儿白家大喜,你怎么不去前头帮忙?闹新房时,也只见绿萝红玉,未见好姐姐你的身影,这是为何?”

说着一扭身哭着跑走。

玩笑开得越发大了,大家哄笑声越甚。

“什么趣事?”白云暖好奇。

章乃春嘿嘿地笑,章瑞梅白了他一眼,心下却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便不再辩驳。

当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的心砚时,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母亲!”白振轩痛喊了起来,有愤恨有哀恳。

章乃春羞赧地笑着打断祖母的话,道:“有了有了,已经有了!”

“娘,这事只有你清楚。”章乃春邪坏一笑。

他就那么一次又一次搪塞着。

“阿暖,这么晚来兰庭,又不让丫鬟随侍,敢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白玉书打趣地看着女儿。

白振轩一颤,仰头看着母亲哀恳的目光,心下暗忖:如何能告诉母亲那原因是因为心砚哪?如果自己照实说了,心砚的前程祸福难料,父亲斩钉截铁告诉过他,只许娶妻,不许纳妾是白家祖训不能破的。

想到此,章思颖恨极!悔极!恼极!

雨墨愤愤不平出了厢房,真想摔了手里的大补汤,转念一想这不是赶走心砚报复白云暖的好时机吗?

“母亲大人有请呢!”白云暖笑。

为首一个劫匪大笑道:“有财劫财,有色劫色。”

白云暖淡淡一笑,道:“父亲无非是想还了章乃春的人情。这桩事情之后,咱们白家和章乃春之间就两清了。”

再加上章乃春出外跑营生,相继带回了三四个女子收在房中,那些小妾和章思颖串通一气,白云暖更加愤懑不平。

章思颖趁机竟还说动了老煞不要将她私藏在外偷偷摸摸怀孕生子,她要他将她大大方方带回周家寨去,说是自己有办法让寨主夫人收留她。老煞将信将疑,果真放了章乃春,将章思颖带回了周家寨。

白振轩附和:“这在梨园这一行倒是个奇葩。”

白云暖道:“等我恼我且随你的心意恼了便是,只怕我恼起来需花些时间,届时误了真娘的事。”

心砚一脸严肃,紧盯着棋盘,急得满头汗。

“小姐不是让我练习九连环吗?我已经全部学会了,想来和小姐切磋一下。”章乃春伸长脖子,巴巴地凑过脸来。

温鹿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崖上,看着那绝壁上的瀑布奔流而下,只觉思绪也如万马奔腾,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温鹿鸣满头黑线。这章大少外表人模人样,却是个绣花枕头大草包,难道他真看不出白云暖在耍他么?汗!

见白云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到跟前来,便好奇道:“怎么了?父亲训你了?”

“整好,女儿也有话问父亲。”

秋霜为怒,春阳为喜。

白云暖回头见他形容俊俏,难以描画,妩媚温柔,别有一番风味,又见他眼底有残存的泪痕,心里不忍道:“对不起……”

“哥哥只是染了风寒,请医延药,已无大碍,但是还需静养,病容不能冲撞相爷,故而没有露面。”白云暖小声回答,想了想,又附耳对琴官说道,“琴相公不要声张,待等父亲宴请相爷之时,再安排相公探视兄长可好?”

这其间,白云暖又来探视白振轩,温鹿鸣知其对自己有偏见,便识相地避开,辞了白振轩,自回静宜斋去。

回到听雨轩,白云暖解了斗篷便坐到榻上。

白云暖无暇细看屋内摆设,便随松塔进了里间。

“雨墨打小和我一起进了白家,承蒙少爷小姐眷顾,不曾吃过什么苦,她不想去静宜斋和那些粗使婆子住在一起。”

白玉书见温鹿鸣是个知书识礼的,模样儿也生得好,心下欢喜,便指着白振轩道:“振轩,大后日相爷要光临白家,登藏金阁阅览藏书,我已命秦艽和喜伯他们带了家人整理强金阁,你去监督一下,有什么可以让鹿鸣打下手的也让他学学,以后同在白家,就跟自家兄弟一样。”

白云暖摆摆手,“去柜子里拿套干净衣服给我换上,我要去芝阑馆。”

“到底怎么回事?”

“是玉书对不起方丈,因为白家的事玷污了佛门圣地。”白玉书心里很是愧疚。

白玉书刚想说话,白云暖已抢先一步:“相爷移步到楼上一望便知。”

母亲起来时,见白云暖早已穿戴整齐,携了心砚来向她请安。

琴官伸着兰花指,掩嘴葫芦,真是巧笑倩兮,神光宝气。

见琴官穿着青布直裰,头上插着红玉簪子,含羞而笑,亭亭立在门外,白振轩吃了一惊。

琴官还要再说什么,却见章乃春冷冷瞪了自己一眼,方将多余的话咽下。

白振轩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不再去扶她。

“老爷,不要赶我们走……”心砚正泪眼汪汪地求着情,白振轩推门走了进来。

雨墨一说完,便听一声巴掌响,尔后眼前金星乱冒,脸颊辣地疼。待好一会儿回神了才发现适才是白云暖摔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心砚动容道:“雨墨,难为你了,但是今天真不行,这银耳莲子羹还是让我送到小姐房里去。”

“小姐有心事?”心砚贴心地凑上前来。

“谁问你这些来着?”心砚是个伶俐的,横眉冷对,啐了章乃春一脸没趣。

白云暖主意已定,心里暗忖,元日离元宵节尚有半月时间,自己一定要寻个法子让哥哥离开凌云寺才是。

心砚这才抬起头。涨红了脸。

于是二人进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