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隔着病房的窗户看着沉睡中的女伤者回答到,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此刻有种年长者才有的沧桑。

埃瑞克搀着贾拉瓦跟在他后面,经过柱子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冷若冰霜的小脸,长长的黑色风衣,以及紧身皮装下的美妙身材。

埃瑞克的脚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扑滋扑滋的声音,他不知在谁身上扯下一块布,一边擦着手,一边慢慢走过来,外面的列车飞驰而过,车厢里的光透过车窗忽明忽暗打在他的脸上,很快列车离开,角落里又回到原先的昏暗。

他们当然有理由这样做,身为被主神选中的人,就像天之骄子一样,既然承受了莫大的惊吓,获得了应有的回报,那么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偶尔发泄一下又如何----没有前途的菜鸟通常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只需要对自己的欲望负责,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思考,然后过不了几个世界,无法自我控制的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由于没有长远规划而变得落伍,接下来在绝望中被淘汰。

就这样,狂蟒事件很快退温了。

“这就是教授看好的人。我们好心收留他,让他在校园里任教,结果第一天就迟到,害奥罗罗给他代课,然后又趁我们不在时搞出这种麻烦。带一群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出去打蟒蛇,还上电视,他以为他是谁,百老汇舞台上的戏子吗?我早就说这个人不可靠。”

“我看到了什么,一个超人?不,是一群超人!”记者手舞足蹈口沫横飞。“他们围着珍稀的濒危动物挥舞拳头大打出手,把它打得头破血流连连倒地。听听它尖叫的声音,好像被恶汉强暴的小处女,这宝贝多么可怜,它初到本地就蒙受无情的摧残!不过我一点也不怜悯它,因为它和它的兄弟们数十分钟前刚刚推倒了整整半条街,使近千人流离失所,上百万美元的财产化为乌有。”

这里本来应该是一片繁华景象,现在好像处于地狱边缘。

学院里,年轻人们在一处开阔地带四散开来,各自训练着自己的能力。

保住学院立下大功,拯救了全体变种人,这本身就让人刮目相看,当学生们把埃瑞克在地下室对史崔克说的那一番话复述过来,所有人都感到眼前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看到了新天地。变种人的能力五花八门,训练方法各异,以往大家都着眼于提升力量,更重视与战斗直接相关的能力,现在埃瑞克的一番话,不啻于当头棒喝,让他们重新审视以往的观念。

“可惜,事先没有来得及准备,这点致幻药水对你来说太少了,你的力量强大得多,所以我另辟蹊径,把药水最主要材料的分泌者一起带来,他会让你俯首贴耳。”拍拍詹森的肩膀,史崔克不再跟教授交谈,转身问正在搜寻室前操作仪器的特种军人们。

学院里有x教授和他的学生,一般来说遇到再强的敌人,至少自保绝无问题。

“前段时间查尔斯让我向斯塔克工业定制制服,我的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了一个想法:为什么还要用现在的制服呢?我们要换一种,换一种风格!我把想法和查尔斯说了,然后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件。你相信吗,那一天我们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像念旧的老头子一样念叨着过去认识的每一个人,接下来就决定了定制这套衣服。黑色,象征变种人曾经承受和正在蒙受的苦难,黄色,是我们对光明永不磨灭的追求。我们应该回到最初的,而不是重复过去的错误。”

这真是不白之冤。

“埃瑞克,你听到了吗?”那个声音问道,它空洞得像从极远的高处飘落。

因为这原本便是一支七拼八凑组合起来的杂牌队伍,加入最久的人也不过一起经历了七八场,最少的收官之战前才刚刚进入。

如果你的手里握着一个黑洞,那会怎么样?

“漂亮”。

那个答案依稀就在不远,偏偏中间隔着一道万丈深渊,某种未知的力量把两端隔绝开来,一切的追忆到了此处戛然而止,再也没了线索。

埃瑞克看穿了她虚弱的本质,却不动声色。

“是的,所以我必须回去扮演那个世界的亚历山大来保护我的同胞。鲁西恩和克莱恩这对表兄弟将把狼人和血族两个外来物种带到我的世界,他们将代替变种人,逐渐进入人类的视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非人类的力量一直壮大下去,身为人类支脉的我们才有融合于人类主流的机会。”

“鲁西恩是个冷静的人,他眼光长远,现在又有新的力量注入,他将更加成熟。他会在人类视线之外成长,等到人类发现他的时候,狼人或许已经有了自保的力量。”

“克莱恩呢?没有人给他使唤,他就是个废物。”赛琳娜对自己曾经的追求者不屑一顾。

“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他会在那里享受到贵宾待遇。”埃瑞克冷冷一笑,他不会忘记是谁在原剧情里使狼王鲁西恩功败垂成,正是这个看似无能的克莱恩。

这是一条会随时反噬的狗,为免受到拖累,某个笼子一定很适合他的后半生。

埃瑞克笑容里的冷酷让赛琳娜心里猛跳几下,连忙想把话题扯开,但埃瑞克已经不打算跟她兜圈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女孩,我不打算拒绝你,只要你承诺不惹麻烦。虽然这一点我觉得并不可靠,因为你性格冲动,而且很粗鲁,一点也不淑女,你应该学学你的朋友,艾丽卡才是真正的女人。”

“那你去找艾丽卡。”赛琳娜心里一松,随即赌气道,说完看见埃瑞克盯着自己,连忙把头撇开。

“你很粗鲁,不过我不会因此把你当成男人看待,事实上我认为这是你魅力的一部分,它使你不同于常人----就像你身为血族的身份,与众不同。因为不同,所以值得骄傲。”埃瑞克莞尔。

“说得很好听,不过我不会相信。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主人,失去了父亲,还有谁值得我信任呢?”赛琳娜叹息道,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显出自己的软弱。

“没有主人和父亲,你就没法生存吗?”埃瑞克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父亲。”

他的话把赛琳娜逗笑了:“我的年纪做你的祖母都绰绰有余。”

“不在年纪,而在于我是不是你想要的。”埃瑞克意味深长的指着她的心口说道。“说说看,你有什么愿望,也许我可以满足你。”

愿望……这个词好像离开赛琳娜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上一个愿望是什么?

是复仇吗,再往前呢?

赛琳娜努力的想着,悲哀的发现几个世纪以来自己一直被“命令”、“指示”之类驱动着,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

她就像一部昼夜工作的机械,长期运转后突然停下来,就再也找不到人生的目标。

“我有什么愿望?我只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吸血鬼……”赛琳娜自嘲。

埃瑞克用眼神鼓励着她,迟疑了好一会,沉浸在回忆中的赛琳娜才梦臆般的说道:

“我想在女王的宫殿里跳舞……我记得我的父亲喜欢叫我小公主,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他设计建造的大厅里起舞,他在旁边为我拍手叫好,就好像真的是舞会中的公主一样……你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埃瑞克抱住这具纤细的身体,用手臂环住她的腰肢。

赛琳娜从回忆中醒过来,正要挣扎,忽然身体一轻,再往下看时,双脚已经脱离了地面。

“这、这是……”她有些惊惶。

“前往女王的宫殿,为我的公主举办属于她的舞会。”埃瑞克温和的笑道。

赛琳娜吃惊的看着他,就好像自己第一天初见埃瑞克一样,她冰冷的心忽然被触动了,不知不觉中埃瑞克的样子渐渐和记忆中的某个早已模糊的人重合起来。

伦敦的上空是禁飞区,从东部的机场开始,几乎覆盖了整座城市,没有来来往往的飞行器打扰,空中寂静安宁。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天蓝得醉人,埃瑞克带着赛琳娜在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中穿行,飞越下面变得细小的街道和火柴盒般的大厦,从泰晤士河边的北格林尼治体育馆上空迈过,在伦敦塔和伦敦塔桥附近浏览了一会,就又朝着白金汉宫前进。

此刻是中午,白金汉宫正在进行换岗仪式,在鼓乐声中,新卫兵从惠灵顿兵营出发,一路行进至白金汉宫前广场,与老卫兵在这里举行交接。长期在伦敦生活,赛琳娜曾经多次见到这样的仪式,但这样高高悬浮在天空上打量下面蚂蚁般小小的人儿,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她抱紧了埃瑞克极力俯视着。

埃瑞克慢悠悠的飘着,越过了国事厅,来到王家生活的地方,借助磁场视觉的帮助,来到一处颇为热闹的宫殿,他要在世人面前为赛琳娜开上一场热闹的舞会。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降到了很低的高度,王宫的警卫吹起了哨子,急匆匆的赶来,在他们抵达之前,埃瑞克施施然落入了宫殿中。

“尊敬的陛下,冒昧来访十分抱歉,我想您不会拒绝一个父亲想要暂借宫殿满足女儿愿望的想法吧?”

宫殿里正在举行舞会,一位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老年女性被众位贵妇簇拥在中间,埃瑞克脚没落地就发现了她,这是个巧合,他微笑着行了个礼,态度洒脱却不是请求的语气。

赛琳娜接触过很多黑暗世界有势力的人,也和维克多会晤过一些人类政要,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出入王宫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埃瑞克的肆无忌惮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连他以“父亲”自称也忘了计较。

女王表情有些好奇,却不失慈祥端庄,也许是曾经经历过被普通人闯入卧室的事件,她对这类事有相当强的承受力。在从天而降的这对男女面前,她很好的保持了仪态,没有动怒的意思,相反挥手把卫兵拦在宫殿之外。

柔和的音乐继续响起,埃瑞克和赛琳娜翩翩起舞。

埃瑞克的舞步只能说一般,不过胜在态度自信沉稳。赛琳娜起初有点放不开,数百年只知征战的她早已忘掉了要怎么享受舞蹈,何况又是在一群大人物面前,好在有埃瑞克引导,在女王和众多贵族女性的旁观下,她渐渐忘记了烦恼,身心融化在乐曲的节奏中,顺从的跟随着指挥,旁若无人的绽放自己。

一曲结束,赛琳娜自然的流出喜悦的泪水,她心里的阴霾好像在这起舞中一扫而空。

“自信、优雅、舒展,这才是贵族的舞蹈。”女王和贵妇们情不自禁的鼓掌,虽然这对男女的舞技都不甚精妙,但自然流露出来的气质仪态使他们胜过了世间大多数舞蹈家。

“谢谢你。”赛琳娜缓缓说道,她单膝跪下,握住埃瑞克的手。“我的主人。”

埃瑞克感受着手上嘴唇的轻吻,微微一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消失在宫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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