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是谁?”扭过头的胖子忽然看见了刚进门的埃瑞克,他猛的跳起来,把面前的杯子都碰倒了,金黄色的饮料倾倒而出,弄得满桌子都是,漫过桌面像雨线一样淌落地上。

一连串像串烧电影一样的怪梦,而且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息----一场放完,又是一场,观众只有一个,不收费用,永不散场。梦里,他成为剧情毁灭者,通过奇妙的空间到处流浪,经历各种人生,把原本确定无疑的命运撞得支离破碎,把主角踩在脚下,自己取代他们去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周而复始,永不止歇。

每一个人都像是在钢丝上跳舞,下方是万丈深渊。

女孩怯生生的道:“同胞?”

这一点就连一些老到的观众也看出来了,到现在为止双方只有第一次发生了碰撞,后面金钢狼的拳头全部落空,每次埃瑞克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让对手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移步,侧闪。

了解到这些情况,埃瑞克对汉克本已不低的评价再一次拔高,这只野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接近甚至超过了x教授:他是真正为变种人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看看工作室里那些使用时间已久却保养良好的显微镜、移液器、培养皿,看看一部部昂贵精密的离心机,灭菌锅、生化分析仪,再看看汉克身上洗得发白的大褂、袖口磨损的外套,想也知道他为变种人付出了多少。汉克·麦考伊可不是教授那样的富n代,身后没有雄厚的家族产业,更不像万磁王,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他的事业每一步前进都是用尽了坚持和勇气换来的。

“这个就是教授给你准备的制服。”打开一个箱子里,汉克抱出一套衣服,把上衣展示给埃瑞克看。

“黄色的?”埃瑞克问道,这套制服明显和斯科特、琴他们身上穿的那种黑色为底,橙色为边的皮甲式样的x战警制服不同,是一件明黄色与黑色相间的衣服。

“是的,黄色。”抖开这件上衣,健谈的汉克沉默下来,眼神蒙蒙胧胧的像是在缅怀旧事。

“黄色是最初的风格,我们第一次行动时就穿着它。查尔斯、埃瑞克、瑞雯、阿历克斯、西恩,还有我,那时我们都年轻,想要做一番事业……没想到第一战之后,埃瑞克就和查尔斯闹翻了,瑞雯也随之而去。后来我们再也没有穿过这衣服,以后的制服也没有延续它的设计风格,虽然我和查尔斯都保留着最初的一件。”

“前段时间查尔斯让我向斯塔克工业定制制服,我的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了一个想法:为什么还要用现在的制服呢?我们要换一种,换一种风格!我把想法和查尔斯说了,然后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件。你相信吗,那一天我们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像念旧的老头子一样念叨着过去认识的每一个人,接下来就决定了定制这套衣服。黑色,象征变种人曾经承受和正在蒙受的苦难,黄色,是我们对光明永不磨灭的追求。我们应该回到最初的,而不是重复过去的错误。”

“很抱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喜欢它。”

汉克说着,双手托着衣服递过来。

“我很喜欢它,真的。”

埃瑞克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来。

制服易手的一瞬间,两人身体同时一震,一种无形的责任似乎就在这一刻薪火相传,从上一代人的身上流转到了下一代人。

“我将为手无寸铁之人战斗。”

“我发誓守护我的同胞兄弟。”

“我将向寻求帮助之人施以援手。”

“我将反击一切错误。”

“我将勇敢对抗强暴。”

曾经在去过的某个世界听到的骑士箴言此刻在埃瑞克心里响起,像大钟发出的轰鸣在心中回荡,他跟从心底的声音,喃喃的念了出来。

一种神圣的人性光辉仿佛充满了他的心底,冲刷着来自主神世界那近乎凝固的血色。

深红色的记忆并未褪色,却逐渐变得晶莹剔透,那是升华了的觉悟使他敢于重新面对自己的过去,进而迈入新的境界。

汉克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默默的感受着他的变化,他正在从语言难以描述的阴影里走出来,愈发亲近光明,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忧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总说这些未免太沉重了,让我们换个话题。你这段时间在学院呆得也够久了,不如到城里散散心,我已经托朋友搞定了你的证件,你可以放心的到街上逛逛。韦斯切斯特可是全国有名的富人区,姑娘们漂亮大胆,难保你会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汉克挤挤眼,塞给埃瑞克一张卡。

“现在,把衣服换上,放心的出去玩吧。我会跟查尔斯请假的,在你正式加入之前,你可以好好享受几天快乐时光,年轻人。”

告别汉克,埃瑞克并没有进城闲逛,而是在郊外一条无名的小河边找个长椅坐了下来。

做为曾经阔过的轮回者,逛街真是件顶顶无聊的事。

我曾经被列国女王和公主簇拥着畅游香榭丽舍大道,亲手给她们的娇颜增添颜色,也曾经像暴发户一样背着麻袋扫荡安特卫普,把切割得如同天上璀灿星辰的钻石粗鲁的打包收入囊中,我还带领军队,把世界之都踩在脚下,让帝王折腰,贵族匍匐。

哪怕现在一时沦落,又有什么关系。

能重新经历人生,改变犯过的错误,才是最大的幸福。

保护那该保护的,粉碎那该粉碎的。

带着这样的觉悟,埃瑞克坐在宁静的小河边,听着流水潺潺,雀鸟啼叫,不经意间月明星稀,在长椅上度过了一宿。

心有所思时,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日升月落,清晨就到了。

河边开始陆续有人经过,多半是附近出来活动的居民,其中又以年轻男女居多,颇有些青春风情的少女经过长椅时好奇的瞄上几眼,看着她们富有活力的饱满丰盈,埃瑞克不觉有些沉醉其中。

前些日子恢复记忆后的烦闷,经过自行排解和汉克的谈话,在这一夜里消散了许多。

毕竟是新的人生,要用新的态度面对。

我要在这张白纸上描出美妙画卷,埃瑞克在心里对自己说。

然后他听到有人念出了他心里的话。

“我要在这张白纸上描出美妙画卷。”一个小胡子男人手持画板如是说,把经过的女孩逗得咯咯发笑。

“我是一个艺术家,不是花花公子,你们知道我很没经验,我只想把美丽留在纸上,然后永远保存下来,当我们老去的时候,可以指着当年的画作说:看,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青春----我们不应该辜负它,不是吗?”小胡子捻着画笔,斜斜的倚在一棵树上和运动女孩搭讪。

“算了吧,是不是接下来还要我们的联系方式,我可不想大清早和一个浑身酒气的老男人混在一起,你不过想把我们拉到床上罢了,别小看我们。”女孩们精明得很,根本不上勾,嘲笑几句后娇笑着跑开了。

“老男人?”小胡子好受蒙受了莫大的打击,悲恸的捂着胸口歪倒在树上,把满树叶子撞得飒飒作响。

埃瑞克看着这一幕,感觉很是有趣,正是个典型的放荡和聪明少女斗智的故事,他摇摇头,打算站起来。

“别动!”小胡子忽然从打击中振作起来,冲他喊道。“别破坏我的灵感。”

小胡子说着,拿起画笔飞快的在画板上移动,好像真的有思维的火花迸现。

埃瑞克坐回去,饶有兴致的等着看他搞什么鬼,旁边一条傻乎乎的雪撬犬不知何时卧到他脚边,伸出舌头冲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埃瑞克摸摸雪撬犬的头,然后这家伙就自来熟的粘住他,把脸凑过来让他挠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舒服声音。

狗主人是位漂亮的女士,紧身的运动服把她的玲珑曲线完美的展现出来,此刻她正好奇的站在小胡子身边,看着他的画作。

小胡子画速飞快,很快就完成了,女士盯着画板,不知看到了什么让她忍俊不禁,小胡子趁机跟她搭讪,不一会两人就貌似熟稔的攀谈起来。

“送给你了。记住,这是托尼·斯塔克的大作,保管好,以后会升值。”小胡子嚣张说道,顺手把画板丢给埃瑞克,手搭在女士腰上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

埃瑞克有些诧异,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制服的出品人,他闯荡主神空间,什么情况没见过,对这种张扬毫不放在心上,倒是有些好奇这位花花公子用了什么伎俩逗得美人开心。

他私下猜测是不是把自己刻意丑化了,或是画出什么滑稽的东西。

翻过画板一看,埃瑞克哑然失笑:画板上唯有一长椅,椅边一条造型夸张的雪撬犬,唯有自己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