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在一旁听了,想起前段时日乔宇私下见王守仁之父王华,王勋又得密诏……正德皇帝向来深谋远虑,当年召见王守仁彻夜“论道”却不见重用,如今方擢升了,却又与江西沾边……

静默片刻,狐狸转过身,晶亮亮的眸子望进乔宇眼里:“待你考取功名,可会带我上京城?”

乔宇见狐狸红了眼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将他湿漉漉的额发抚到身后,再次吻了下去。

池水一荡,江彬方收回目光,乔宇正用袖子擦拭着墓碑上阴刻的碑文。

乔宇一见那妇人也是欣喜,迎上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魏嫂子!”

乔宇在外头等着王勋,马儿早被牵出来,见了王勋兴奋地打了个响鼻。王勋接过缰绳,又对江彬道:“送别却无酒无诗,江大人当真不解风雅。”

江彬笑了笑,他虽“失宠”,但陪都与京师离得不远,他与吴杰开的生药铺也依旧在,消息仍是灵通的。王勋被江彬笑得浑身不自在,唯有别过脸道:“密召。”

“江大人……”杨俟举杯。

“皇上该知我见了何人。”

江彬等着她的下文,马苒却并未说下去,只斜睨着江彬,仿佛用冷漠来反抗这实力悬殊的对峙。江彬被她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夫人本当前往本司,怎会在李大人府上?”

当日值班的狱卒被江彬叫来问话,说辞倒是出奇的一致——马昂一心求死,或许用了什么法挑了灯想来个玉石俱焚。

过祾恩殿、陵寝门,终于到了方城明楼,方城后左右连接着前后宝城,前宝城呈椭圆形,气势恢宏,却也让人置身其中便觉着一阵阴寒。宝城通往下方地宫的入口守着几名兵士,督工在正德皇帝的授意下,命他们一同转动扳手,将那道厚重的夹铅铁门缓缓提起。

正德皇帝抱着江彬浮出水面,吐出那避水珠。江彬下巴搁在正德皇帝肩上,看了眼,两人竟已河水带过了两座桥,连望微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夏日的晨光洒进来,带着时浓时淡的花香,鸟鸣婉转,长颈龟探出脑袋看小兔子打洞。吴杰懒懒地躺在床上,瞧着架子上三只泥偶,“兔子父子”是中秋买的,如今小兔子身旁又多了只狐狸,捏得不怎么好看,胖嘟嘟的身子上还有好几个指印。

张冲喝了不少酒,却没说几句话。张锦摇摇晃晃地走到朱宸濠跟前,大着舌头说了几句听不分明的话,随后“噗通”一声跪了,哭得跟个孩儿似的。

吴瓶儿伸出如削葱根的指尖点他:“你说的!可别让姑奶奶我等到人老珠黄!”

“彼此彼此。”吴杰捻了石桌上枯萎的花瓣,“他腰间那玉司南,可是当年……?”

正德皇帝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迎接的官员,吃了顿饭,换了身衣裳,便乘轿去了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