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审司和税务司同隶属于户部。

田蜜轻轻捶了捶后腰,肉嘟嘟的小嘴抿了抿,无意味地往旁边勾了勾。

田蜜便站起身来,离开宴席。她先是无所事事地在花园里晃荡,可见这里虽然百花盛放,却左右不过一簇簇一丛丛,并没甚艺术观赏性,便无聊地停了下来。

田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后拿手指戳了戳自个儿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后,向张老板走去。

想通了这点,田蜜便立足于眼前。她拾起信封,屈指轻弹了下,然后在一众暗吞唾沫的人中,缓步走向了林岩。

吴管事本是想让他放心,却不想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弹。他连忙看了看左右,见众人都被丝竹声吸引住了,加之万有生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并没看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这一次,换成她来召唤张老板。

田蜜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彻底无视了,她此刻正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不受周围嗓音的影响,早点清醒过来。

偏巧,有另一商号,制定了寒蜂膏,她计算过凝碧丹的变动成本后,果断一起投了。让寒蜂丸带走成本,给凝碧丹实行特殊定价。如此,在报价上,他们便有显而易见的优势。而成本低了,利润自然也就高了。

“请众位稍候。”张字十六号躬身一礼,暂且坐了下去。

此时,田蜜才得空,将东西再次交给婢女,接过婢女递过来的信封。

看看,她一来就是六份,人家通常都是三四份呐!这些,再加上个林家,他们能炼制出来吗?即便炼制了出来,又是何年何月了?能按时交货吗?而且选出的这几份文书,就一两份是他眼熟的,其他的,看起来不是没什么希望,便是没什么利润可图啊!

张老板凑近一瞧,眉头便皱了起来,道:“这么多药材,不是要一等品就是特等品,炼制要求又如此之高,而且,最要命的是,交货期竟然还这么短。”

张老板毕竟在富华混了这么些年,他的面子,众人还是要给的,众人均点点头,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去。

马车完全没有一点儿舒适之感,木轮碾压在地上,没有充气轮胎做缓冲,滚动起来那是相当膈应人。

“是,刚那种情况下,来不及请大夫,虽然现在看起来好了,但还是让老师傅看看比较稳妥。”

值得一提的是,谭氏病倒后,身体虚得没法做饭,田蜜是个家务白痴,盼她是完全没希望的,而在外面吃的话,成本又太高,于是,一家人的生活没了着落。

而这样东西,可以是一把锋利的刀,亦或者,一个能翻天覆地的人。

谭氏亦是欣慰地看着儿子,心里不住点头,嘴上却咳得喘不过气,饭也没吃几口,喝了点汤水就又躺下了。

从始至终,她没有抗议过一句,就像个木偶娃娃般,提一下,动一下,万般乖顺。

“是啊。”杨贤毫不在意她难堪的脸色。一个小姑娘,他着实没看在眼里。再说了,他杨贤在得隆是什么地位,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他有什么好顾及的?他赶苍蝇般挥挥手,道:“反正你也没事儿做,先算着吧,等有需要了,我再叫你。”

行有行规,行有行会。官府造册,行会记名。但凡入商户做帐房的人,都要先被帐行登记在册,以便管理。

“请大夫?出什么事了?”田川脸色一变,紧张问道。

谭氏是流着泪睡着的,可是隔壁房间,却有人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出了杨柳村,行至无人处,谭氏拉着田川停住了脚步,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惶恐呢喃道:“这天下之大,哪里又有我们的容身处?”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忍不住回头望向自己一双儿女,视线刚一转,一道残影划过,定住之时,便见门口只余田川一人,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田蜜就撑起身子,两三步跑了出去。

小孩们一窝蜂地涌上去,小胳膊小腿一点也不客气地招呼下去。

她体壮力大,田蜜那小身板哪是她的对手,很轻易就被她的力道牵制住。可惜还不等她得意,脚腕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有石子类的东西打在了她腿上,角度刁钻,力道巧妙,她“哎哟”一声就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少年白净的手指在杯盏间翻飞,徐徐茶汤顺着壶嘴流出,涓涓水声在室内清响,随之,一股醇香萦绕开来,经久不散。

万有生退了一步,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直接砸田蜜脸上,冷声道:“这笔帐,你若做得出来,我今天就放过你。”

狠啊!这道题根本不需要算,只要熟悉规则,立马就能答出来,这是想秒杀她这个‘外行人’的节奏啊?

毒啊!

老大爷也收敛了笑脸,喝道:“鱼娃,滚回去,像个什么样!”

这前后的时间,不过一个一个念头从脑海转瞬滑过,快得都来不及抓住。许多人还在单位的换算中,田蜜就一口咬定了答案。

田川鄙视地撇撇嘴,但碍于乔宣在,没敢表现出来。

田蜜不动了,彻底乖了。乔宣俯身,轻而易举地把靴子套了上去——田蜜的脚和她的人一样短小,他的靴子大,实在好套,他于是也很满意。

杨氏闻言,使劲儿揪了揪儿子的胳膊,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真要试啊?”

王凤仙把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硬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硬道:“没有!要你管。”

乔宣依着窗,直到转角处再没了人影,才看了眼窗外秀丽景色,转过身去。

田蜜就奇了,抬头看向她娘。

“你们几个,就数你最用心。我不过是为追击那人,恰巧路过此处而已,何须你如此费心。”阮天德声音尖细,他指着园中景色,细白地有些不正常的脸上笑纹横生。而后,他一脸惬意地饮了杯酒,含糊问道:“你说,那人逃了?”

“是在下失礼了。”年轻男子从善如流地道歉,补充道:“明日定当当面向令堂告罪。”

田蜜拉住谭氏的手,坚持道:“娘,一起去好有个照应。况且,你看看咱家院门,真要有个什么事,哪里管用?你就放心把女儿丢这么不安全的家里?”

站起来后,她捏捏胳膊跳跳腿,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理了理衣裙,脸上又恢复成那副安静呆板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回走。

算,这是最简单,也最方便的测试方法,不像现代还问你某笔业务该如何记账,某某学术用语是什么意思,不同会计方法对利润和所得税有什么影响,更甚者,还有人直接问:假如老板让你做假账,你做不做?

“姑娘拿好。”织宝堂的余老板将二十四个铜板放在田蜜手里。

脸上一凉,谭氏回了点神,感觉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眼泪,异常柔软。

什么嘛,你要不想,还巴巴地跑来干嘛!被扫的姑娘敢怒不敢言,喏喏地低头了,讨好道:“是啊,这世上哪有儿郎能及得上姐姐的三郎啊,那林家可是百年儒商,据说富可敌国啊!”

县里的姑娘,是那么好娶的吗?田蜜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也不知道县里的房价水平怎么样,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