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华: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哦~

完颜康先去到梅超风住所查看,漆黑小屋中空无一人,又去厨房和值房问了一圈,也无人见过。便又绕回到后花园的假山处,正想传声呼喊时,远远听见有人缓缓吟唱,语调悠远平和,“一住行窝几十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是旁人,仅以此一幕,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得而诛之。然而那凶手毕竟是他的师父,忤逆师父甚至弑师,在这江湖的道义观念中,其罪恶的程度要重于滥杀。而在这种情形里,除了求她悔改,逼她发誓,再不济也只能割袍断义,别无他法。

华筝制止了他的胡掰乱扯,“喂喂,我说的明明是增强功力百毒不侵!”完颜康方才听她絮叨百毒不侵时便十分怀疑,“百毒不侵确定不是为了押韵顺口编的?可别让我白高兴。”

完颜康早已不太记得上次华筝跟包惜弱信口胡编的那一通身世,当时只是为了解释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孤身一人,以及为何完颜康还要送她去长安,华筝也不想回忆当时漏洞百出的说辞,笑语盈盈地跟包惜弱打招呼,“伯母好久不见啦。”。

华筝面带得意,“那当然了,你以为是买瓶乙醚放喷雾器里那么容易?”罢了她又心疼道,“我用了效果最好的那种,配起来好麻烦的,实在太浪费了。”

包惜弱细细端详他,面上满是关切,“这回好好的,下回呢?你看,发髻都乱了,妈给你拢一拢。”完颜康背过身去,又蹲下来,只听包惜弱一面给他拢头发,一面继续说道,“倒是不怕你爹知道,只是,你师父马上又要来府里了,若是被他知道了,那可怎么办。他几次三番嘱咐,说不许用他教的武功去胡作非为,也不许顶着他的名号招摇,不然就要重重罚你了。”

“不是,我是来……”郭靖不假思索地反驳,然后立刻闭嘴,神情紧张没有说下去。完颜康心想郭靖虽说憨厚,倒也没傻到把成吉思汗交给他的刺杀完颜洪烈的任务大声嚷出来。只是这任务实在难得逆天,现在的郭靖还在开挂之前的成长期,赵府上请来的一众三教九流的高手里,随便一个都能轻轻捏死他。

这个众人眼里的金龟婿冤大头自然就是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了,他和一众姬妾前日刚到中都,完颜康曾与他在府上匆匆打了个照面,作为五绝之一的西毒的唯一传人,他的功力虽照梅超风尚有不及,但是和全真七子恐怕不相伯仲。

华筝听了耸耸肩,“丘处机当年都和他们拼不出胜负的。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他们没有内力,却还是敌不过。”

他立刻静心调息,谁知内息竟压制不住,在胸口翻涌起来,再低头看去,胸口刚被华筝手掌拂过的地方正插着一枚细若牛芒的银针。

“从桃花岛回蒙古,你怎么可能不路过大金?为什么……”

秤杆和剑的招式已老,再攻过来还需时间,这时他双脚还未落地,本想借落地时的翻滚避开合围,却见那柄铁骨扇仗着短险灵活,势头一转点向他胸口,完颜康避无可避,只好手指夹住扇骨,用力将折扇的顶端扭向一旁。他借力站稳,手指一阵酸麻,却看见拿折扇的人书生打扮,吊儿郎当的表情,很不合时宜地挤眉弄眼道:

宴席上继续觥筹交错,他借故离开营帐,也并没有人阻拦,他回到此次下人所居住的帐篷前,在寒风萧瑟中等了大约三炷香功夫,就看见梅超风的飘忽身影。

娇艳的花瓣入口是甜的,可咀嚼到了最后,只会剩下苦涩,然而她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仿佛那真的甜如蜜糖。

其实就林朝英的实际年龄来说,被称为祖师婆婆实在有点儿勉强。师父是她年轻闯荡时无意收留的孤女,两人年龄相差不足十岁,名为主仆,实为师徒,情同姐妹,更似情人。

阿妈很忙,不能抱我的时候就把我交给三姐姐,她叫阿喇海别吉,我知道,她是日后的监国公主,在父兄四处征战时举掌粮草,现在的她,温柔安静,秀丽的眉宇透着睿智威严,我从不敢惹她生气,只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看她鞣皮子,缝衣服,挤马奶,蒸奶酒,拿木杵搅拌锅里的酸奶,用煮饭后的余火慢慢熬成奶渣,再压成小饼,用绳子穿起来晾成奶干。

黄药师闻言笑出来,“我立誓一生不离开这岛,看出来又有何妨?难不成还怕我去找你师父告状么?”华筝听见也笑了,便站到草地上,对黄蓉行礼道,“得罪了。”便开始过招。

不过,他还是褪了鞋子,挽起裤脚,陪他们找起贝壳来,中间还挖到几只小螃蟹和贝类,眼看收获堆成了小山,他心中也担忧了起来,又走回桃林的入口处,看那根线还是紧绷着,心中安慰自己,这岛上唯一有实力伤害到他们的只有黄药师和周伯通,而那种宗师级别的人,是不会轻易对晚辈怎样的。

“嗯呢,当然除了黄裳那个看四书五经也能自行领悟的变态。”

不过,这权势在关键时候还是有用的,不然偌大的南宋都城找个人哪里那么容易,然而他此时却在对着呈来的官方报告瞠目结舌。

“你说起煞风景的话来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见无法游过去,两人浮出水来,紧紧靠在溪流边的山石上。在冰凉的溪水里浸了半日,又湿着衣衫被冷风一吹,便是有内力护体,也不免觉得寒气逼人。

“不可能啦,莫愁她也就吓吓你,师父管得很严,不会让她自作主张的。”华筝丢给他一件包裹,两人走出墓门,华筝猛地捂住眼睛,“哦,不行,我不能晒到太阳,幸好是冬天,不然真的会晒化掉的。哎哎,我说真的,真的很久很久没晒到太阳了啊,觉得好刺眼,而且好像已经开始头痛了……”

完颜康心中苦笑,还是心不够坚定,连失明的人都能看穿,“倒和她无关,虽说分开,日后总能相见。徒儿是在想,”他踟蹰了一下,“人常言,子欲养而亲不待,痛乎哉!我却以为,亲在,子欲养而不得养,方为大痛。”

洪七公一声大喝,“既是全真门下,为何勾结官府在先,结交匪类在后,定是假冒的!”说着就向他面门抓来,完颜康以掌格开,见他出招轻缓,便知道他是要试探他武功路数,便使出全真派的武功来招架,几招过后洪七公收回手,点头道,“的确是王真人的武功。”说完又扭头看华筝,华筝立刻往树上一靠,说道,“不要打我我不会武功!”洪七公也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搞什么鬼。”

于是两人避开大路,走了山林间的小路,夜深不得不露宿时,选了处离溪水近的地方歇下,要不要生火便成了问题,华筝担心道,“火光会不会把那些人引过来,虽说这里树林很密,火光不容易透出去。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啊,这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追我们了。”

“妹子不懂了吧,江湖里鱼龙混杂,大大小小的帮派不都得混饭吃!”

“会不会是被人盯上了?”华筝用手指比出一个“九”,随即自顾自地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还有人知道。一定是盯上了大少爷你,想绑票的!”

这场小风波没掀起什么浪头,就静静消逝了,完颜康继续在寺中布施诵经,闲时同方丈讲谈。此时北方中原沦陷近百年,少林亦在金朝下辖,纵然还有当年光复中原的雄心,一时也不敢怠慢来做法事的皇亲,若不是日日吃斋过于寡淡,这几日小憩也还算逍遥自在。

话音刚落,梅超风猛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她,“你说你是谁?你再说几句话!”华筝扬头朗声道,“你若是要离开草原的话,听着水声顺着河走,金国来的使团今晚一定会在这河边安营,他们肯不肯带你走,就看造化吧。”

“我七岁那年,父亲派人把牛家村的旧屋打包运来,不久后,丘处机就追踪而来。那天我正躲在花丛中没被发现,我听到他骂了句‘淫奔无耻’,然后拔了剑,若不是那时候我娘正在旧屋中抚着我爹的旧枪哭泣,不然,她怕是连自己为何死都不知。”

见李萍离开,华筝才回答郭靖,“我不知道这草原上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听说你这儿来了客人,不许我来瞧瞧他吗?”

谭处端点评到,“招式虽不拘于我全真武功,但并无黑风双煞的阴邪招式,内功也全是正统道家的内功心法,虽有一丝轻灵取巧之意,乃年轻人的浮躁之气,假以时日,也不妨事。”其余几人都点头称是,连丘处机都沉吟不语,面色稍缓和。

完颜康并不意外,自从他和华筝早早得了九阴残本,便约好严守秘密,不对任何人谈起,又为了避免在读过九阴真经且聪明过人的黄药师梅超风面前暴露,两人只专注于内功心法和攻防要诀,对于具体的招数只匆匆浏览,不曾修习,只等到日后内功大成融会贯通时,两人再好好拆解熟练。

马钰正色道,“你和铁尸梅超风到底是何情形,你一一讲清,分毫不得隐瞒,我们自会做出公断。”

完颜康对马钰的人品气度颇为敬重,远远甚于性情暴烈的丘处机,他恭敬回道,“她独身一人在府上,不喜与人来往,十分孤苦,晚辈不忍心拒绝她收徒之心。而她日日居于王府,朝夕在侧,不似师父飘然而至,匆匆又走,因此同她练武的时间,反倒比师父更多些,”他顿了顿,迟疑道,“也更为亲近些。”

马钰又问,“那为何你的武功路数全然是道家一路。”

完颜康回道,“黑风双煞的武功虽然霸道强悍,然而武学一道,还是以全真武学道家正宗为正途。”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几位道长都面带得意,完颜康趁热打铁,“我父母之事,想必王师叔都已经对众位分说明白了。”

王处一道,“我本打算明日便与假扮成你娘的穆姑娘上路,往南宋去,不过方才商议之后,决定还是由丘师弟替我前去,也好寻找当年陷害义士的狗官,纵寻不到,也要再去杀几个狗官卖国贼。”

那所谓的“狗官”恐怕就是早已尸首异处的段天德了吧,华筝当日曾说要将他首级送去郭靖母子处,谁知两人吵翻,无暇顾及,事后也再没有提起此事。丘处机也好,郭靖也好,再想寻仇,也只能寻得一座孤坟,荒草栖鸦而已。

完颜康点头答应,这一路安排本来是为了吸引完颜洪烈的注意,由丘处机劫走王妃带回南宋看上去更为合情合理。又听马钰道,“我们齐聚中都,只是为了制服铁尸。既然万事皆休,我便西去重阳宫接应杨兄弟夫妇,再送他们去西夏避难。”

丘处机冷冷地补充道,“等你父母安全无恙,你便立刻脱离王府,跟那金狗一刀两断!今年三月廿四,赶去嘉兴府醉仙楼。”

完颜康心里也在冷笑,到时总能找个不赴约的理由,看你能把我怎样,嘴上却应道,“徒儿遵命!”

丘处机素来知道这个徒儿阳奉阴违,但也无从发作,只好对早已老僧入定的江南六怪道,“教徒无方,让各位见笑了。”

柯镇恶哼了一声,“教徒无方!哼,我们的徒儿跟个妖女跑掉,是不是也是教徒无方?这桃花岛一门妖孽,倒真是我们两家的克星了。”

不等丘处机把他撵出来,完颜康便告辞离开,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找华筝,信步走到后花园,发现她果然还立在假山前,石雕般一动不动,被雪埋了半个脚掌。

完颜康叹道,“你还真是不怕冷,雪地里也能站这么久。”

华筝没有回头,只是问道,“都解决了?”

“暂时吧。”

“你真觉得这样能两全其美?”

“想不出人命,也只能这样了。”

“不死,就可以了么?”

“总要有命在,才能再去想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