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早已深深体会法理在这江湖世界中的无力,但此刻,心中依旧五味杂陈,愤怒与失望交织着。

完颜康刚被折腾得快散架,此时一放松下来,倒感觉内力充沛,在四肢与丹田之间流转不息,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但还是嘴硬道,“谁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

王处一捋着胡须道,“我与丹阳子与长春子约定了在中都聚会,商量当年定下的比武之约,两位师兄弟这两日就该到的。你们一家人的事情我也都听丘师兄提起过,就是没想到杨义士还活在人世。”

完颜康努力回想,“全真七子收的徒弟在重阳宫的就好多了,俗家更是没数了,我还真没印象。”

完颜康笑道,“罚便罚么,反正不是扎马步就是抄道德经,照做就是了,我啥时候怕过呢!”包惜弱替他理头发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我见过你师父发怒的样儿,他杀起人来,可真教人害怕。”又拉他站起来,正面端详了片刻,伸手理了理上面的发带。

见求人不如求己,完颜康只好孤注一掷,先把郭靖忽悠走再说。他掏出那把刻着郭靖二字的匕首,笑道,“郭兄弟,你不记得小弟了?当日跟你几位师父闹得不愉快,也没能再多谈几句,你娘现在可好?我娘很惦记她呢。”

眼见穆念慈被欧阳克的姬妾围着不得脱身,那边杨铁心十分恼怒,抄起地上的两只短戟想为穆念慈解围,只见他两鬓风霜,比几年前偶遇时更为憔悴苍老,衣着也更为粗陋。杨铁心几次出手,奈何都被那几个白衣女子轻松化解,他面色愈发阴沉,只好忍住怒气作揖,大声道,“这位公子请不要说笑,在下早已有言在先,小女这场比武招亲,要年纪未到三十且是单身的男子方可一试。公子已经有这么多如花美眷,小女不敢高攀,恳请您高抬贵手。”

华筝意会,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雕,嘴一撇,“马是郭靖驯服的不假,这雕可是马钰从悬崖上捉来,送给我和郭靖一人一只,而且养也全是我养大的,你以为郭靖能出得起喂马的草料和喂雕的肉?一想到我喂了这么大训练了这么久的宝贝都要被他带走带到桃花岛上当嫁妆,还要给郭芙当宠物,我……”

“拔掉就好了,没有毒。”华筝的左臂软塌塌地垂着,右手则是鲜血淋漓,想必是封住穴止血时沾染上的。完颜康上前飞出一步,却见箭矢如飞蝗般袭来,只得退回原地,“为什么,你需要这种苦肉计?”

这草原上,只有大汗的女儿才有资格戴上这样的华冠,披上这样的嫁衣。

“好功夫,你是何人,为何藏头遮脸?”

完颜康此时却不知他们所要商量的婚事是不是当日订下的那一桩,因为华筝此时应该还在桃花岛上。

桃花开起来是淡淡的粉色,漫如烟霞,情花却热烈得像火一样,让我怎么也无法将那对热恋的年青人与日后死去活来的仇人联系起来。

而这两种人,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葩,不,是奇葩中的霸王花。

她会把浓浓的奶渣挑上一点,放在我嘴里,做为我乖巧听话的奖励。

完颜康和华筝相视一笑,傻姑和黄药师这之后可都有苦头吃了。黄药师收完傻姑,就转头问华筝,“你师父是谁?看样子不是全真教的。”

正想着,听林中传来脚步声,踩树枝踩得咚咚作响,颇有节奏,他正奇怪,一转头,就见到华筝气急败坏的脸,“怎么了?”

“附骨针原著里说是淬毒的钢针,顶在人的骨骼之间,慢慢施放毒性,折磨到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如果运功抵挡,则是饮鸩止渴,越抵抗疼得越厉害,不过也是有拔针的方法的。*2生死符则是使用内力凝结出薄薄的冰片,打入人的穴道之后就无迹可寻,而且根据种入时的阴阳虚实不同,破解方法也不一样。你说这档次是不是差很多?可惜逍遥派已经销声匿迹,不然那才是最外挂的神功呢。”

“你们真的找对人了么?”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下落最确切的曲灵风,他就隐居在临安府附近的牛家村,也是郭杨两家的故居所在,不过这个时候曲灵风应该已经死于非命,只剩下被吓傻的女儿傻姑。

“幸好你是在寒玉床上修行,不然肯定早就冻死了。”完颜康看着华筝面色如常,笑道。

完颜康听了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不敢懈怠防备,谁知李莫愁只是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墓门口,门外就是晶莹雪地,她娇小的身躯裹在一袭单薄的黄衫里,丝毫不忌惮门外的寒风朔气。完颜康想起来,古墓的人都是在寒玉床上修行的,难怪穿衣一点季节感都没有,这倒是个好技能,如果华筝再回蒙古,那就不怕腊九寒冬了……

“亲在,子欲养而不得养……”梅超风沉吟许久,“你听到下人议论什么了?”

华筝扑哧一笑,“说鸟语啊,也行,你还记得怎么说么?要是翻译的话,九是nine……”她刚吐了一个“九”字,完颜康就猛地抓住她手臂让她不要讲下去,这次洪七公并没有刻意掩饰,已经听到他脚踏树枝的声音。

完颜康早在四处捡生火的枯枝,“嗯,他们见我们落水时就大概放弃了,如果是跟洛阳府要赎金,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可以了,没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奇怪的是,他们是从洛阳一路跟过来的,为什么池姐姐都没发现。”

华筝又骑马跳回树这一边,抱怨道,“谁叫你有事没事跑官府去的。”完颜康辩解道,“有个小时候教我识字读书的先生,现就在河南府里……”华筝接口道,“当师爷?”完颜康心想其实是当府尹,但见杂人太多,便点了点头。

“绑票么……”完颜康看见华筝笑嘻嘻,像是开玩笑,但他沉思片刻,倒是觉得这个最有可能,“我去试探一下,你小心。”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蒙面布遮住脸,跳下棚顶沿着院墙外一溜儿绕到那两个黑影处。等近在咫尺,两个影子依旧浑然不觉,抬头张望了驿馆的动静。

这一搭脉,却让完颜康心中惊诧,这个小头陀内力充沛,练功绝对有些时日了,寺内烧火的僧人按道理是没资格学武功的,刚才那些人便是气息浑浊,下盘轻浮,如果真动起手来,那一群人也未必是这小头陀的对手。

“好,好!原来是你!长到这么高,声音也变了。”她端坐在地上,视线刚好和华筝平齐,但因目不视物,只能双手扶住华筝的脸,摸索她脸部的轮廓,“那时分开的仓促,也不清楚你的模样,快让我看看。”

完颜康还兀自气愤难平,听她这么说,便问,“什么好玩?”

华筝从进来对郭靖母子用的都是蒙语,完颜康大致能听懂,不禁起了一番卖弄之心,便也用蒙语答道,“美丽的姑娘特地来看望,叫我怎能不觉得欢喜荣幸。”

话音半落,欧阳克等人还来不及回答时,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地枭笑,“多管闲事的老杂毛,还真是阴魂不散。姑奶奶就在这里了,还需要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