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内心挣扎的时候,袁熙的突然到来,倒令她放下心来。

她明明知道自己早该离开的,却没办法真的离开。才刚想要走,就已经开始惦念,若然真的走了,一定又要后悔。就好像……

田畴来到袁熙面前,即刻拜道:“二公子,形势有变——”

而从男性角度的观点看来,越是得不到的,越让人向往,越容易让她适得其反。

好像,那只不过是两个人同时经历的幻境一样。

甄洛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又拿过桌上空着的一个酒杯过来,斟满以后,伸出笋尖样雪白的玉手,双手捧着杯子递予童霏。

泠雪扁了扁嘴,没好气地看一眼童霏,才步出房门。

至少,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童霏慌忙要抽回手,却听甄洛说道:“放心,不会传染的。”

一句“倩姐姐”,忽地将乔倩的思绪拉回,她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曾经这样称呼自己的人。

“万一……”

起初只要一想起孙策就会潸然泪下的人,到今时,眼中倒比从前多了一分坚定。

貂蝉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起身去为她茶,那个人明明伤的很重,刚刚坐起身的动作那样艰难,却还在自己面前逞强。真是一点都不肯在人前示弱啊。

原来所谓的一早已经知道了,是在那样早的时候。

昭姬乘马车来到军营,就见吕布左臂缠着绷带,皱眉朝自己走来。

部队抵达长安以后,李傕就和众将联合起来把长安城从四面包围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离开邺城的决定,却是在每次忆起那或许是谎话的卦言时,便心有不甘。

想起那一日,又不由得想起那晚的芦花,白色的一大片,在黑色的天空与莹莹碧水间盛放,她在那里生活了许多年,从来没有觉得芦花那样好看过。

乔倩看见乔莹进门,才舒展了眉头,急问道:“这一大早的,何事如此吵闹?”

孩子始终是孩子,很容易轻信大人的话。童霏说是去看热闹,他就真的以为事实就是这样。

童霏谦卑地对曹操拜了一拜,答道:“粗鄙之人,不足挂齿。上这山中来,和将军是同一个目的,只不过在下鲁莽,未能成事罢了。”

那些原本在追童霏的士兵,显然早她一步发现了山脚的敌情,他们见童霏已经体力不支,料想成擒必然不在话下,于是大部分追兵都朝山下的敌人冲杀过去,只余下十几个人继续追截。

乔老先生捋了捋胡须,并没有马上答话。他一直期盼女儿能嫁给豪杰之才,若是能得孙策这样的佳婿,正遂了他的心愿,这固然是好的。

他自然不相信这少年敢孤身一人前来探路,他料定对方必定还有其他部署,所以一定要抓住这少年才行。

马贼长期来村子抢劫,村民能保证温饱已经不错了,真难得他们还能活得这样乐观。于是她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为村子去除马贼的决心。

童霏轻轻推了院门进去,高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使得童霏的脸颊渐渐发烫,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一直走到日暮,她才回身往来时的路上看去,可是,想见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

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夜。

所以将来乔莹嫁给孙策,乔倩嫁了周瑜……或者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只觉命运对她不公,才要交心,却又不得不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

××××

看着这样的乔倩,童霏想说又不敢说的话,更难开口了。

童霏忙低头去偷看乔莹的脸色,发现那位姐姐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大概是被花色映的吧,她安慰着自己。

风吹过脸颊,有一丝丝的凉意,童霏的脸却烧了起来。连说个谎话都说得这么笨拙,她心中免不了暗自悔恨。于是仰头看向星空道:“今夜月色虽朦胧,但星星却格外闪亮,所以……所以我在这里观星。”

之后她便不再说话,只安静在一旁看着,可她毕竟不懂棋,最后视线还是难免落在了那两个人身上。

乔老先生捻须笑道:“这茶乃是老夫一友人游历鲁地之时所获,世人多以为鲁地偏北,不适宜养茶,却未料鲁地临海,竟可以培植出如此上品。”就好比有些人虽隐居山野,但若他要想去闯荡,必定大有作为。他抬眼看向童霏,目光愈加深邃。

乔倩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多想,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花茎中央,手掌不经意地触到童霏的指尖,两个人都迟疑了一下。

乔莹见童霏许久也不答话,以为这话题确实是难为着她了,抬头看她一眼,却见那人正盯着自家妹妹看得出神。乔莹笑着低头,也不言语,她知道童霏非是被这话题难住。

“若说感激,当是我感激姐姐一家才对,当日解我困境,又一直容我打扰至今。应当是我去拜谢才是,何劳姐姐们亲自走一趟。”童霏一直到说完这话,还没直起腰来。

乔老先生以为童霏只是谦虚,便问道:“此处距离枪王驻军属地亦不远,阁下此去应当也会去拜访他吧?”

“你……你流血了……”童霏听见身后的人这样说着,才侧头去看右臂,果然中了一刀。当她再转头去看乔倩时,发现乔倩正盯着她的伤口落泪。

乔老先生忙把两个女儿护在身后,哽咽道:“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童霏提枪应对,对付这几个小兵,还是很轻松的。相对于从前老爹对她的严苛训练,这几个人动作太慢,简直是不堪一击,她拿着长枪当棍使,没两下就把那两人给撂倒了。

正思索间,见乔倩又突然回过头来,对着童霏微微一笑,接着含羞地垂下轻盈的衣袖,快步消失在了童霏的视线中。那娇嫩的笑靥,好像是绽放的花朵,让童霏不由得看得呆了。

童霏转头,便见夜色中站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着浅碧色的绫罗衣裙,一个穿着浅蓝色同款的衣裙,童霏只见到那蓝衣女子的侧脸,便已觉十分好看。是江南女子特有的精致感觉。自打童霏来到这个时空,这是继母亲之后,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所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童霏看他一眼,立刻被这害羞脸红的表情雷到不行。害羞你妹呀!摸你一下怎么了?摸一下又不会怀孕!

这几日童霏伤重,甄洛每日按时去帮她上药。袁熙的眼线也按时向他汇报。

这次再出征,不能带上童霏,他一方面担心自己之后的表现;另一方面又怕那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什么。心中十分纠结,也因着甄洛的话而更加犹豫不决了。

眼线又来汇报:“甄夫人又去了赵副将房间。”

袁熙打断他话:“以后……这件事不用再来跟我汇报了,也不用再盯着赵副将了。”

眼线虽有疑虑,但还是躬身拜道:“是。二公子。”

“还有……”袁熙说着慢慢步至他身侧,“这件事,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眼线慌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属下不敢!”

挥退了那人,袁熙低头又思索了许久,才重重地叹一口气。

这种事,他也不想再去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