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离开了,走廊里,灯光照耀下,他看着他和他的影子亲密依偎,隐隐透着孤寂,步伐沉稳,他是楚修文,他现在还坚强的站在这里,试图撑起楚家,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他觉得这样很好攴。

街道上,屏幕下方,国民驻足观看,扬声器将他声音传递的很大,也很远。

可她就喜欢这样一个他,薄情的男人不爱时冷漠成,但如果有一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相信那样的爱情足以灼烧一个人的内心。

白墨已经上学去了,吴为率领佣人站在门口迎接楚衍和白素回归素园。

孕育楚衍,却能在注重血统的楚家混得如鱼得水,没有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又怎么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过正妻小三独处,竟然能够和平共处这么久,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辂。

那张太过俊雅的脸庞在阳光下,仿佛世界一片漆黑,仅有的一道光束,就那么眷恋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周身满溢出一种耀眼光芒婵。

白素宛如海中浮萍,仓惶中找不到出路,挣扎沉浮中,她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只能任由自己沉陷在漆黑无边的深海里不可自拔。

风,那么强势,好像可以随时把人卷入大海一般。

“慕家子孙全都是lutherAn血型。”说着,少年恶作剧的凑到她耳边说:”以后我们的孩子极有可能也是lutherAn血型。”

她尊敬自己的父亲,她认为她父亲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她理解父亲的工作,却无法认同和停止担心。

本以为这里有“路”,可以继续走下去,但走到这里却被人告知:此处是死胡同,本就没有路艟。

白素说道:“佛说:男女之缘,宛如千年寒冰,需要渡劫温暖五百年,方能融化,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伴随着顾维的尖叫声,拐杖落在楚衍背上时,楚衍身体向前倾了倾。

漆黑的庭院,空荡荡的客厅,曲折的楼梯,幽深狭长的走廊,堆满杂货,布满灰尘的阁楼,微微敞开的房门,寒风呼啸的天台一角,一支pcu—2狙击枪,枪长1106米,用三脚架支撑着方便击,那人穿着黑色风衣,半蹲在那里,侧脸紧紧贴着枪托上的贴腮板,手指放在多角形膛壁上。

但左翼始终保持着超然态度,坚称此事可由法医裁定,在此之前,他们保持沉默。

并非不喜欢尼泊尔,但如果带着她生活在这里,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只因这里政局不稳,至少曾经。

白素还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楚衍,面对古厝母亲的热情,一直微笑说够了够了,但古厝母亲仍然加茶加的不亦乐乎。

“他想干什么?”秦川皱眉。

她喜欢这样一个大晴天。

白荷死死的咬着唇,不说话。

一个人的无情,总要在有情的辉映下才能昭显而出。没有人天生冷淡,如果一个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冷,那只是因为曾经有人将她推进了寒冰地狱,在体验了那样的寒冷之后,她早已忘记了温暖的感觉,所以只能适应寒冷,慢慢习惯它。时间长了,冷,也便成为了她的保护色。

总统,毕竟是总统。

楚衍站在阳台上,白素正在花园里散步,黑色风衣在风中肆意翻飞,带来凛锐的寒意。

如今看到她,眼眸暗沉的同时,心思一片柔软。

“站都站不稳,还说是小感冒,看过没有?”楚翎皱了眉。

“秦川跟我说的。”

很多年后,白素明白了一件事情。有时候爱一个人,真的不能那么轻易就让对方知道,因为太早知道,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谁让她爱他呢?

如果说前两句话稍显冰冷的话,那么最后一句话就显得温情多了。

慕少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很难得身上没有骄奢之气,反而为人低调,除了格有些不羁和邪肆狂狷之外,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男人。

楚衍眉目柔和:“素园,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沉睡中,似乎有人走了进来,她疲惫的睁不开眼睛,隐隐觉得有人轻轻抚着她的脸,有冰凉的泪砸落在她的唇上……

手被抓的越来越紧,有些发疼,他不再言语,良久良久之后,眼神深痛,艰涩道:“怎么会这样?”

“备车。”起身,高大挺拔的身体夹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

楚修文察觉她前有些异常,掀开被子看了看,竟看到陈惠手中握着一个相框,因为被陈惠紧紧的捂着,所以楚修文看的并不真切,但他知道那是品品。

楚修文的心忽然间被刺痛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声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惠兀自流着泪,唇蠕动了几下,有破碎沙哑的声音从颤抖的唇齿间流溢而出:“我真后悔,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不会把品品赶出家门。她不是喜欢那个警卫吗?我由着他们来往就好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反对啊?我好好一个女儿,就那么死了,孤零零一座坟,死的时候没人给她送葬,没人给她梳理头发,没人给她换一身她喜欢穿的衣服,没人为她掉一滴眼泪……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后了,坟墓上长了那么多的草,看上去那么凄凉,我虽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当初不听我的劝,如果她不选择向波的话,她的人生不会就这么草草结束,但我悔啊!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剜我的心……”陈惠说着,浑身颤抖起来,哭泣声很压抑,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脸上的痛苦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世界此刻有多脆弱。

“我也有错,如果当初我赞同品品跟向波在一起,如果她被你赶出家门的时候,我能站出来帮她一把,她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楚修文低头,双手覆面,痛声道:“品品的死,我难辞其咎。”“你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品品临死的时候只怕都不肯原谅我。我昨晚失眠了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品品浑身是血的看着我,她对我哭,她说她恨我,她说我毁了她一生,也毁了她女儿一生……”因为太过锥心,陈惠哽咽出声,抬手擦了擦眼泪,而楚修文呢?楚修文低着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有大滴的泪无声砸落在地毯上。

陈惠边哭边笑道:“我想品品的时候,会不期然想到‘死不瞑目’这四个字,当我们伤害素素的时候,品品是不是在一旁伤心无助的嚎啕大哭呢?我又开始想素素,我认真的想了想,其实不是她不好,是我私欲心太重,一心想找到品品的女儿,拥有我们楚家血脉的孩子才是楚衍应该结婚的对象……一切都是差阳错,楚衍跟她结婚了,我起初很担心,一个总统,一个国务卿,如果因为爱抱成一团的话,难保不会做出私欲,伤害大局的事情来。但楚衍对她态度冷淡,这才打消我的顾忌,妻子可以有,但不能动情。直到楚衍往来非洲,白素的离开给了他当头一,他的无所顾忌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开始流露出端倪。我这才意识到他在楚家这些年究竟有多善于伪装,他把我们都给骗了。后来我们都以为唐天瑜是品品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愧对品品,所以就想弥补她的孩子,但楚衍始终不肯跟白素离婚,于是我开始找白素……”

陈惠似是想起过往事,面容近乎扭曲:“有哪个外婆会像我那么狠心,竟然讽刺自己的外孙女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素素那时候原本心里就很难受,我还拿那样的话刺激她,逼她跟楚衍离婚,她心里该有多痛,该有多恨我。知道吗?她在北海出事后,我还私下夸你做的对,我真想抽自己的脸。我不知道她手臂被人给打残废了,我真的不知道……后半夜睡不着,我起床了,我站在窗前,把窗户打开了,迎面一阵寒风吹来,我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我觉得很冷,那种冷仿佛能够在瞬间就渗进骨子里。我在想,轮船爆炸后,她一个人是怎么在北海里挣扎求生的,她是不是一边在海水里流泪,一边撕心裂肺的哭?海水那么冷,可我呢?我在干什么,我那时候正在皇家医院里欢喜的笑,我隔着玻璃窗看着楚文绪,我在想品品也当外婆了。多么讽刺,假公主在皇家医院众星拱月,真公主却在九死一生……”

对于楚修文来说,陈惠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好像白素是品品女儿的事实,瞬间打垮了这个作风雷厉的女人。从他有记忆以来,更不曾见母亲这么失声痛哭过,她好像要把所有的眼泪都给流尽一样。品品死的时候,她还能在他面前强自镇定,但现如今她的信念被击垮了,这个风光一辈子的女人忽然仓惶无助的仿佛走到了天色尽头。

楚修文觉得室内一片窒息,楚家这个大囚笼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他在流泪,体无声无息的滑落脸庞,但他却没有擦拭的意思,他不想再戴着面目做人了,更不想在最亲的人面前伪装了。

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习惯用无谓来伪装痛苦的人,想抽自己脸的人何止只有陈惠,还有他,但他不会用这种方式选择偿还。

有一点陈惠说对了,他不曾体验过白素当年挣扎求生的痛苦,所以无从知道她的恨有多深,但他知道,白素的恨是任何人都无法消弭的,她能在得知他是她舅舅的情况下,依然向他扣动扳机,可见有些东西早已在岁月流逝中融进了她的血里,想让她不恨,除非她再世为人。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一切祸事源头来源于他自己,真正罪不可恕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陈惠哭声中夹杂着呜咽,哭吧!像他们这种人平时欠缺最多的就是一个可以哭泣的机会,只不过他母亲可以哭出声来,但他却不能失声大哭。

所有人都垮了,他却需要站起来,吃力的顶着这片天。

离开前,陈惠对他说:“承担这一切的人不该是你,应该是我,我到时候找素素,如果死亡才能消弭她的恨,我愿意把我的命交给她。”

楚修文背对着她,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动,当他步伐沉重迈步离开时,他说:“在你决定承担这一切之前,你是否应该保存体力,要不然怎么去见她?”

陈惠想代他顶罪,却不曾想过,对于白素来说,并不是谁的命,她都要的。

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楚修文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干殆尽,他扶着墙,借以支撑身体,一步步向前走去。

楚家走廊很深,处处可见致盆栽摆放在廊壁上,泪眼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些被他有意埋藏的过去。

小小的品品像个小猴子一样从走廊一角忽然窜出来,跳上他的背,他被她卡着脖子很难受,干脆背起她。

她调皮的对他笑,声音软软的:“哥哥,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他明知故问,全楚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撇撇嘴:“你就装吧!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刚才去你房间里,已经看到你给我准备的礼物了。”

他有些生气:“楚锦秋,谁允许你乱翻我东西的?”

“很快就是我的东西了。”她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