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琴这才收了一口气,又道:“却终归是与色儿从小一起长大,若是娶了她也不存有什么性格不合一说,要是闹了什么别扭,你打不过她也没辙,本王妃这完美无缺的女儿嫁给你,是个男人见了也该好好疼爱着。〖〗”

他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实属情理之中,可也不至于自己一点儿也不会罢,秦无色蹙眉轻扶着额头,就这么望着他一个人与一套衣裳间的大戏。

“我看……是你不想回郡王府吧?”突而他轻笑问,只一霎,他已翩然转到她眼前。

秦无色挑了挑眉,虽说此刻已是寅时,皇城戒备森严是要多番查验,但却没听说不许入城的道理,显然是这些小兵都乏得慌了,没心思细细盘查又怕出了什么纰漏,得心应手的将事务推给明日白天的另一拨官兵了。

他的出现让她多少在心里找回一些自尊,但并不代表,这样的第一公子与第一美人就是绝配,她可以承认自己蠢了十七年,但要再娶个同样蠢的男人,那就是另一种蠢,笑掉全国大牙好了!

“上一句?”秦无色挑眉,不确定的问:“美人儿?”

流沄愕然的看着她,这一句听着有些让人不知所措,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又龟息?”她轻挑了挑眉,颇几分玩味的问。

秦无色漂亮的眉毛一挑再挑,以她之见,有他在,流沄怕是来不了了,见他这种神色,她不由问:“只一晚丧失心智而已么,明儿个回皇城去,找个人帮着解了不就行了?”

御雪微微一怔,瞥了撇身上耷拉着的袍子,眉心微微一蹙,像是不太喜欢,却不曾说什么,也没有要拨开的意思。

他话未落,那只伸出的手已被秦无色一手拨开,反身拉着流沄站起身:“还不走?”

她试图动动身子,眉心猝然一蹙,没发现除了头疼以外,身下也隐隐作疼,这感觉倒有点神似来葵水时的感受,又几分不像,想伸手去探,才发觉身上着了件宽大的单衣,流光般的冰蓝色泽,倒是钩起了些记忆。

南风吟愣了愣,他的美人儿不知此刻魂都去了哪儿,他如此这般了,她还想着搓背,但她那毫无警觉的一声沉吟,已叫他极为满足,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他笑了。

南风吟怔神之际,秦无色已奋力的开始推搡面前低矮的木柜,他一惊:“别……”

南风吟浑身一僵,他是吩咐青云了,可没叫他自己来,他就不会找几个女的去弄么,思及此,他脚下生风,一脸煞气的往外走,徒留着如梦在原处虽不明所以,却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

南风吟微微挑眉,有了几分兴致,她分明醉的不省人事,却依旧不忘自保的招式,忆起那夜她袖下的银丝,以这种东西当武器的,依稀记得曾经是有那么个人……

南风吟松了口气,刚回眸,便怔愣住,只见秦无色一手提着白玉酒壶,脚步飘忽的往门处而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紧牙关的一字一句道:“我没叫你出去!”

被引进了一间房,房内的装潢修葺让秦无色有一时的愕然,皇城中的阁子出手都这么阔绰,其中的几件摆设甚至比她玉夙苑里的还要珍贵。

秦无色很想提醒他,不少那点儿穿鞋的时间,但看他自在行走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只此作罢,有时,她觉得南风吟才是那个极尽潇洒风流的公子,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始终悠然自得,别人做起来再窘迫,到了他这儿,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毓妃的秀眉微微的蹙起,旋即依偎在秦延昭怀中安分极了,苏红琴暗舒了一口气,好在秦延昭还不是事事都对毓妃言听计从。

其实不是她想不起来,而是从来没有在意,她那时是最顽劣的一个,身边的都像是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起跑一起笑,而秦晟裼,不过是那时半步也不曾分开的小影子。

那人一袭明亮高调的华美衣裳,影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华,脚步所过处,带落朵朵盛放的桃红杜鹃,片片花瓣零落在光洁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那人踩过花瓣而来,每一步皆沾染花香。

苏红琴别开视线,霎时便从嘴皮子不停的翻动到此刻的一声不吭,秦无色挑了挑眉,说不出此刻的心思,她也不想再和苏红琴玩心理战,或许是潜意识的并不想知道什么,再次懒洋洋的仰靠在车厢内,不紧不慢的说:“无色知道,无色一直是人中之龙,男人中的男人么……”

昨夜她确实是乏了,很快便入睡,敛着长睫顺着那条白花花的腿往上望去,她倒吸了一口气,秦晟煜的整个翘股几乎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散乱的几缕发丝划过,他没动静,她都为他觉得痒。〖〗

却霎时间换了一张任谁也爱不释手的笑脸看向秦无色,说:“既然你开口替他说话,本王便不予追究了。”

陡然的,莲池中早生的三两莲花苞,竟同时绽放,娇艳灿烂,直到荼蘼,颤抖着,缓缓凋零,躲在莲下的锦鲤儿受惊般游开,渐渐沉游匿入池底……

秦晟煜回眸觑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不确定不如你来带路?”

秦晟煜动作优雅的理着自己的夜行衣,一套黑不溜秋的衣裳,硬是让他穿出了锦衣华服的味道,他似有迟疑,转眼看了她一眼,极慢的说:“那……就勉为其难……顺便去看看。〖〗”

“有,怎么没有!”秦晟煜心一横,道:“要是它们伤了我,你就是见死不救,皇伯父会治你罪的!”

“我已让晟煜派人给你父王传话了,以他的性子,马上启程,一个月左右也会到皇城了。〖〗”苏红琴说着,停了挑拨灯芯的动作,又道:“今天是十五,我估计他们今日也没法来了,不过今夜他们就算不来,下月月圆之前,也一定会来。”

秦无色眉心再次皱起,不太情愿道:”你是要我帮忙撒谎骗父王?“

“世子爷,为何不亮出身份?”车厢内,赵凌风皱眉出言道。

赵凌风抿唇,自顾的将药粉上在伤口上,再道:“属下一发现磷光粉,便飞书通知黑衣卫来,一路寻来不知会耗时多久,已准备充足食物,这一路必须在十日之内赶到,决不能在中途投栈休息,想来干粮也已足够了。”

“羊肠胡同。〖〗”流沄说着,又道:“现在我已都告诉你了,你再不赶去恐怕来不及了,至于御雪……你答应放过他的。”

流沄冷冷一笑,全然不为所动,赵凌风长手一挥,数名黑衣侍卫挥剑乱砍上铁栏,铁器碰撞的哐当作响,火星四溅,却不见铁栏有丝毫损坏。〖〗

绕是他再漫不经心的口吻,秦无色还是听出了几分怂恿的味道,她没搭理,即使御雪不来,她自有别的法子出去,解开南风吟的束缚反是另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儿,现下看来,他虽然应该同苏红琴的失踪没有关系,却也是个形迹可疑的人,那兽纹图腾,绝对是跟他有关联。

秦无色一路亦步亦趋的跟着御雪,他那脚步只差没走三步退一步的慢,秦无色心中也有戒备,兴许流沄见状会来救他,就冲着流沄昨夜施的迷香,就知道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不防备着,指不定就中毒了。

她伸手,手指如蛇般探入他的衣襟,触碰到他细腻滑嫩的肌肤后,轻轻一笑,还是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呢,吹迷香的手法青涩极了,做事也显得稚嫩,或许是他常年与毒为伍,才会对迷香并无太大反应。

只是她也不可能睡的那么死,垂眸看着地面上细碎的药粉,她眯眼,指尖沾了些许嗅了嗅,眼神一变,是迷香。

流沄皱了皱眉,蹦蹦跳跳到桌角处,背对着桌角磨蹭手上的玉带,蹭了半天,才稍微有点松动,他反手将松开的玉带一角拉住解开,再解开身子与椅子之间绑住的一条,才又急忙跑到床前,轻轻伸手探向秦无色的额头:“还好,只是低烧,只需喝点姜汤就好。”

褪下衣袍,全身浸入冰凉的水中,冷的秦无色打了个寒颤,屏风外,流沄的声线响起:“公子,水是早上备的,会不会冷?”

话落,他撩开自己的袖袂,将小**子里的药水滴了一滴在如玉的手臂上,指尖将药水揉开,再看了一眼秦无色,笑道:“这下相信了?”

秦无色牙痒痒的一咬,闪避开漫天药粉,但难免沾染了些到衣袂之上,那人还不死心,手又是一阵挥洒,红的黄的青的紫的,简直五彩斑斓,不要钱似的往她的方向洒,秦无色皱眉,袖下玉扇旋出,挥开漫天的药粉,直逼那人。

枫林浸染的娇艳红润也会被那双唇夺去光彩,飘摇花瓣的瑶池水也不及那一双瞳眸明睐流波,却带着一股不善的味道,轻飘飘的斜了秦无色一眼,一声哂笑:“第一公子是么,倒也不外如是。”

南风吟怔了怔,神情颇为古怪的斜着她,那道真气,很纯厚。

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的追逐,渐渐的,眼前只剩层叠树影,再也看不到那一点朦胧背影,南风吟皱眉,淬了一声:“中毒还跑这么快,兔子投胎么!”

南风吟本平静心跳骤停,身子一下紧绷起来,唇畔上被她抚过的地方带起阵阵的灼热,渐渐的散漫全身,连带着身子都有些疼了,一股无名之火在体内乱窜,竟好想她微微泛凉的手能再往下,一直往下,握着抚慰他有些翘首以盼的热。

赵凌风愣了,南风吟怔了,张大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