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破屋,不似真人的美人,以及隐隐从门处望到门外哧哧燃着的火苗,这桥段,怎生熟悉。

有什么能比的上身下压着个绝世的美人儿,看着她眸光迷离涣散的模样更让人有成就感呢?

秦无色呵呵的干笑,虽是豪迈了些,浮着两抹醉意红晕的容颜却让人不饮自醉,那是一张书尽风华也不及的面容,舞尽繁花也娆不出的风情,颇自以为的说:“南风兄你……不知,要是刚才那人有同伙,少爷怕……怕此刻不易对付。”

南风吟怔了怔,斜睨了一眼如梦,说:“你现在去一趟刑部,将清月刃给我带回来。”

秦无色轻飘飘的觑了他一眼,一笑,下一刻无法控制的吐的稀里哗啦的。〖〗〖〗〖〗

她不断的思索,每一个念头都彷如在安慰自己,长睫未抬,懒得看任何事物,只是不断的一杯杯饮下甘烈醇厚的陈酒,希冀借着这胃中淡淡的暖意,温暖心头冰冷的酸涩……

南风吟浑身一颤,转过半张俊脸来,嗔怪的瞅了她一眼,才拂袖继续前行。

秦无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却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个仔细,他一身袍子似匆忙间胡乱套上的也罢了,那一双白皙如冰雪的足也未着鞋袜,光溜溜的踩在柔软的草地上。

秦延昭抬眸看了苏红琴一眼,清明的眸子一亮,将将解了他的前瞻后顾,可不巧,毓妃轻笑道:“平南王妃过虑了,孩子成了家自然就懂事了,再者说,夫妻之间有什么摩擦哪能影响国家社稷,即便能,我泱泱大秦难道还怕区区云苍不成?”

她未动,那人也不开口,如此僵持了不知多久,终是站着的斗不过躺着的,他开口,口吻不亲不疏,温和浅笑如三月春风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亲近的感受:“这里头竟还能藏人呢。”

但秦晟裼的容貌在大秦却也颇有些盛名,大秦的公子里排个前十不成问题,如今看来,他也是秦延昭的骄傲。

秦无色脸色细微的一变,很快便恢复完美的笑意,自顾的往前走了几步,说:“他这个年纪最爱玩儿,指不定去哪儿了,我们去也不过是来了皇城不给皇伯父请安失了礼数,他去不去也无碍的,走吧,不能晚了。”

翌日一早,秦无色已无法再熟睡,这一觉竟然睡的腰酸背痛,缓缓掀开眼,一双眸子从眯着渐渐的到瞳孔扩张,有着一头柔软盈亮墨发的小脑袋沉沉的压在她的左边肩膀,凌乱散漫的青丝如泄,缠绕上她的身子,墨发之下,隐约露出几寸白如脂玉的肌肤,黑白相间的美,竟然惊心动魄。〖〗

赵凌风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白衣早已浸透,凌乱的墨发湿漉漉的,还带着晶莹的水珠,他目光一转,看向此刻安静的如同一道影子般的秦晟煜,湿透的夜行劲装将他初长成的修长身形勾勒的一览无遗,花瓣般的唇畔还因为寒凉而微微哆嗦着。〖〗

她着一袭玄色衣袍,略显宽大,一时半刻竟辨不出男女来,那双眸微微的眯着,沉静的注视着两人,眸光如烟似雾,一眼便让人坠入其中,只觉所有红尘旧梦化为零星画面一幕幕闪过。

秦晟煜怔了怔,她能不能不要老是在他耳边低低说话,弄得他十分烦躁,轻哼的声线带着一种倨傲的轻蔑:“不是也没有姨娘好看么。”

“你不是小姑娘么,咦,本世子来看看有什么不同。〖〗”秦无色说着就附手过去,秦晟煜被挠的痒了,轻笑着避开,正了神色道:“不,不许挠了听到没!”

话落,她将小青蛇附上秦晟煜,秦晟煜瞪大着美眸,眼见着逼近脸的小蛇脑袋,不停的往后仰,偏偏秦无色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不许动作,他偏过脑袋不再往后作无谓的仰头动作,反往秦无色身边一拱脑袋,摇头道:“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郡王府,厢房中,苏红琴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挑弄着灯芯儿,一旁,秦无色皱眉站着。

秦无色走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见有什么损伤,但想起她方才的话,错愕问:”母妃,你在等谁?“

“哼,你知道就好,你们,还不快上,给本王抓住他!”秦晟煜下巴一扬,命令道。〖〗

除了耳边的车轱辘声咯吱作响,赵凌风一直一言不发比木头还木,秦无色瞅了他一眼,说:“你还不上药?”

“当日御雪去找玄飏,将师傅遗骸一并带去皇城,将师傅遗骸安放在皇城一处宅子,你母妃已经在送去那边的途中,等玄飏国师亲自施法。”流沄见秦无色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支吾。

秦无色瞥了他一眼,赵凌风个魂淡,早不来晚不来,她刚要问出点什么来的时候,他偏偏来了!

“会,大门上有个小门,他开了就把饭菜递进来,不过么,现在我们被困在这边了,他只能开门进来送饭菜。”南风吟沉吟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弟弟,你不会真以为他那么笨会走进来让你抓吧,万一他横了,直接不给饭菜怎么办?”

拖着长长的银丝,御雪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秦无色走进自己的房间,秦无色目光首先定在桌上的几个小陶人身上,每一只小人都捏的一模一样,桌上还有未用完的陶土,她一声哂笑:“还是玩泥巴的年纪呢。〖〗”

秦无色看着他如同一只僵死的鸭子般定在原地,扬着一张惹人怜的俊脸看向别处,走近他,说:“你走不走,不走少爷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流沄失语,好心劝道:“在这儿睡易再着凉,你本身就风寒入体,我再去给你煎一副治疗风寒的药,然后你再回房里休息,好不好?”

依旧不见秦无色回答,流沄想了想,干脆连人带椅子一蹦一跳的跳到床边,床榻上,秦无色眉心紧蹙着,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捂着小腹,看上去十分痛苦。〖〗

“别吵!”秦无色不耐的哼了一句,思绪紊乱,此地处处都走不出去,又找不到南风吟与苏红琴,杀了眼前人于事无补,不杀又怕他耍什么把戏,真是够头疼的了!

秦无色未动,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你先给自己擦。”

秦无色话是如此说,依旧是谨慎的四下扫视了一眼,只要他不在这房中布个什么鸟阵,她就不信制服不了他,她眯着眼睛盯着他,冷声问:“是不是你抓了母妃?”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外的光线尤其明媚让秦无色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细微的打量门处伫立的一道修长身影。

南风吟手腕一转,手法如拈花拂风,漂亮的长指变化如时绽时败的冰肌白莲,尽量摒开靠近的树木,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转眼间血迹斑驳,让人不忍,他的眉心也微微皱着,这样的阵法不致人死地不罢休,还会有谁会摆这样的阵?

秦无色的视线不敢离开那人半点,他身姿极快,稍微晃神都可能从视线中消失,不禁暗叹他轻功上乘,即使他现下不想引起南风吟过多注意只用两分内息追逐,但不难看出,即使她用尽全力也不一定追赶的及,她的轻功是弱项。

南风吟见她的反应隐隐皱眉,真是不为所动,他的容姿虽然不在大秦排名之中,但那只是他不想要那个名号而已,即使是个男人也该感觉不自在了,秦无色到底还是不是人?

赵凌风浑身一颤,什么叫过了今晚就熟了,禽兽!

秦无色挑眉看了看她,不过就是一名朴实村妇,即便是有个坏心,他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何况除了这个小镇,去齐县的路上没再听说有其他的城镇,就算有,恐怕更小,比这儿都不如。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玩味轻浮,但如果是前一秒,他这句话会隐着一种不耐,而此刻,却带了一丝连他也不曾察觉的温柔来。

“一万个真!”他美丽的眸光一定,露出一种坚定来,又放软口吻:“弟弟你看,你留我在这儿虽然我是绝对不会偷跑的,可那些黑衣人万一追来掳走我怎么办?”

张贵所说的毒与苏红琴失踪有关的关键,秦无色想了很久,只有两个,一个是,二十年前的隐世神医,另一个则是,适合断肠草生长的地方只有断肠崖。

木门被轻微的带上,秦无色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床上的人:“现在可以说了。”

突而他眸光一动,问:“你说他什么时候染的病,什么症状?”

赵凌风的肌肤微泛着健康的小麦色,手臂的肌肉线条硬朗却不过分,破碎掉的一只袖管让此刻的他看上去尤其激起人蹂躏的冲动,他眸底闪过一丝惊愕,只是片刻,便回归宁静。

“别!”南风吟一惊,才又笑道:“无色弟弟你别冲动,那碎羊皮上的图纹,是,确实与我身上玉牌的图纹一模一样,我也觉得尤其熟悉,但是,但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秦无色皱了皱眉,袖下的手缓缓攥紧,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无色弟弟的侍卫中果真卧虎藏龙,能封住我的内力,累死了喔,要睡觉。”

秦无色远眺着如疾风般靠近的黑影,铺天盖地不留给人任何退路的飞射而来,不慌不忙的唤:“狂爷,你跟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现身了?”

熙攘的人群,此刻哪里还能看到那个身影,秦无色斜睨了一眼街边的“异香居”,疾步走了进去。

唰的一声,好事的民众惊慌窜逃,自古民不与官斗,谁都认这个理儿!

“那是……那是因为……”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清冷,几分骄傲,还有那么点儿……动听,但可是,秦无色硬是没听出是男是女。

不然,当年算命先生怎么说他命犯桃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