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此,但两个前辈倒没有因此对徐循、何仙仙冷眼相待,相反,似乎是为了发泄她们娘家距离远的遗憾,倒都以很大的热情指导她们怎么赏才实惠。“东西摆设那都是上册的,不能赏出去太多,你们物色一两个能做摆设的罐子,粥装少些都不要紧的,最要紧这是内造窑里烧出来的器具,娘家摆起来也好看。”

请过安,和几个长辈们聊聊天、唠唠嗑,这就没什么事了。徐循本来还要被带着进后宫请安的,但因为直系上司太孙妃休保胎假,没有太孙妃带领,太孙宫的人也可以不必经常进内宫了。这也是一条无形的规矩:正妻正妻,那就是一个小家庭的女主人,她疼爱徐循,把徐循带到长辈跟前说说话,讨点脸面,那是她的大度。可她不能过去的时候,徐循这种身份,也就不能到长辈跟前讨好儿了,不然,一旦传出去,人家还以为这太孙妃是有多不得宠呢,和长辈的关系,还不如一个小太孙婕妤熟悉。

徐循爱干净,其实是想去洗洗的,别的不说,太孙的那什么——龙精啊,干了以后是很难洗掉的。但是她现在又真的是连手指都不想动了,连说起话来都有点气虚呢,“你把我搞得脚指头都动不了了……懒一回,明儿回去洗吧。”

太孙笑道,“这么好的大将军,不能让他累着了。先送回去歇着吧,我们再斗一棹。这样再凑出十二只来,明日和表叔去斗。”

“唔。”太子妃想了想,漫不经心地说。“还有谁?昭仪?昭仪的身子骨不大好,不能劳累。这不必说了……那个徐,徐什么来着?”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说的就是这种事儿。虽说太孙喊人下去,也就没人敢留在屋里,或者说是趴墙跟偷听。但这些服侍人也都有眼睛不是?很多事,就算当时不在,事前事后拿眼睛一扫,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徐循说,“嬷嬷你去吧,下午多受累了。回来当值的时候,等着你的消息。”

当然,嬷嬷也说过,这些事,都是闺房里的乐趣,她还教过徐循应该怎么叫才好,可小姑娘面嫩啊,这屋里还有宫女呢,她实在是放不下这个架子。只好格外主动地,脚尖绷得紧紧的,就这么踮着脚尖半站了起来,反手扶着太孙的肩膀,慢慢地就这么背对着她坐了下去。

“都是今天才给我送过来的。”太孙说,“我自己也才打开看呢,你就来了。要说你没福运吧,也真说不过去了,没见人和你似的,连眼福都这么饱满。”

“各色宝石五十六匣,”尚宫局的几个尚宫在看单子,“上等五匣,一匣二十余枚。”

“她问我这块蓝宝能值多少钱,一万两银子够不够——稀世奇珍,还拿银子来算钱。”太孙想起来,自己也笑了。“就说一万两,也还是一脸往大了说的样子。这丫头,那是得了好东西还不知道好呢。”

太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他亲昵地把徐循给抱起来,让她坐起身脚踏上地才道,“好么,别说我不体贴你。今儿,你就在院子里把澡给泡了,再回去歇着吧,太孙妃那里,不必过去了。”

所以,当太孙把亵衣往下解的时候,她嘟着嘴,又有些不安,又有些害臊地多少挽留了一下那片轻薄的布料,见大势已去,还扭了扭身子,低声说,“好亮……好羞呀!”

“那我就告退了。”她站起身给太子妃、太孙妃行了礼,一路还小心翼翼地扶着凤钗,见两个上司没有别的话,转身就退出了屋子,往张才人屋里去了。

三宝太监回国那是大事,徐循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听说过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事,她父亲还买过三宝太监从西洋带回来的海螺给她们姐妹玩呢。虽然那多半就是假托了一个名头,但可想而知,难得出使一次,肯定得带点好东西回来。不过,她并不知道三宝太监已经又出使西洋了,听了张才人这么说,才晓得人家早都又出使了,而且听意思,这一次肯定也是满载而归。

太孙妃不禁绽出笑,“是,大郎硬把她给留了一整晚,这丫头很是惶恐,私底下还和我请了罪。我说这有什么,你能把大郎伺候好了,我只有高兴的。男人们在外头成日辛苦,能在内宫里寻得开心,不论是谁那都是极为可喜的,就是一只猫儿狗儿,能让大郎喜欢,我都要另眼相待呢。更何况她也是上谱的婕妤,在我们太孙宫里,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第一次承宠,就能在太孙屋里过夜,这份待遇到目前为止那还是头一份儿。除了和太孙妃在一处的时候,太孙就直接歇在她屋里以外,到目前为止也就是徐循能和他睡在一起了。几个嬷嬷一听说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分得很开,倒是都有些遗憾,徐循嘟囔说,“那么热的天,靠在一起多容易出汗啊?”

徐循其实觉得这就是屁大点的事,只是太孙妃和太子妃都有过嘱咐,她当时答应下来了,现在好像就不好再和太孙说明。虽说四下无人,但是,第一,太孙知道了真相,也未必会十分高兴,第二,他知道以后,嘴里要是带出来了,他是没什么,太孙妃和太子妃一问,徐循那就比较尴尬了……

都上了手,太孙也就没什么好矫情和犹豫的了,徐循的亵衣很快就被攻陷了,底下隆起了一只手的形状,这种感觉和自己摸自己那是很不一样的。徐循一时间也不记得反应了,只好闭着眼睛使劲地喘气,过了一会儿,觉得太孙的手还在上半身,她就悄悄地把腿给分开了。

说到张娘娘生日,太孙想起来了,他伸手托住徐循耳边一侧的红宝石,道,“哦,这就是你得的彩头吧?今儿怎么戴过来了,不是坠着疼吗。”

孙玉女还好,徐循心里是挺挂念何仙仙的,她们俩选秀时候虽然不怎么熟悉,可进了宫以后,有小半年时间都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算是患难之交吧。现在何仙仙被这么送出去以后,她确实也觉得有点孤单。

徐循这间屋里,有个活泼的马昭仪牵头,大家行令罚酒吃点心,兼看杂剧。李才人等自然不能不参与进来,也都被灌了些酒,徐循最惨,她今日得了彩头,都来灌她,是长辈也不好辞,足足被灌了有两壶之多,看东西都模糊了,好在还记得孙玉女交代不能酒后失仪,她醉了也就不说话,坐在那硬挺着眨眼睛。众人看了都直笑,也就放过她,自去行乐。

徐循冤成什么样子了都,但没有李才人示意,她也不敢抬头发话,只是低头做驯顺鹌鹑状,心里早用土话把刘婕妤骂了个臭死。李才人笑着说,“正是呢,毕竟年纪还小,都不懂事,我们还当个孩子来看待的。”

徐循和何仙仙、孙玉女是都有点不懂了:孙玉女再熟悉宫规,没册封的时候也不必来参加这样的仪式。这也是她过门以后,第一次来朝贺贵妃。

徐循笑着说,“我是说,姐姐想要的话——可以问太孙要嘛,你那里大哥赏的好东西那么多,我这可就一个碟子,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和我抢的。”

因为有心事,一桌子四五样点心,徐循只吃了两个龙眼大小的枣泥小馒头,又喝了一碗豆浆,就算是吃过了。在唇上点过胭脂,她出屋子给太孙妃请安,正好撞见了何仙仙。

他话里确实带了几分好奇,徐循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人的,就告诉太孙,“是我们雨花台的大地主,可有钱了。”

她其实也挺好奇何仙仙头回过来的表现,不过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去问。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去听讲的,打扮得太招摇惹眼,也不得体。徐循穿了天水碧云纹竖领长袄,搭配着鹅黄花鸟暗纹的马面裙,外套桃红纱地彩绣花鸟纹披风,戴了小小的金丝冠,再戴了两枚珍珠耳扣。孙嬷嬷说,“婕妤这个年纪,大红大绿的压不住,倒是这么穿又轻巧又俏皮,天气有点热了,不戴太多金首饰,珍珠耳扣看着也凉快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