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开了颜,“好好好,那就好,哀家知道小七儿和兰儿丫头感情好,小七儿下课后也能来找皇奶奶聊天,你这孩子在宫外呆得太久了,一直都不在奶奶身旁,吃了太多苦头了。”太后心痛地看着景陵。

太后久居深宫,平时也不关心宫中的事,下面的人若是有心隐瞒,太后未必会知道。宫中人人皆知太后敬重圣僧,若是被太后知道君兰被皇子被欺负了,事情就得越闹越大了。

君兰拧紧眉,凝重地看着圣僧,但圣僧却没有看她,又拿起了小木棍,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木鱼,咚咚作响。

幸好白天的时候,君兰已经将废宫附近的路都记好了,要从佛堂那边绕道回到子和宫并不是问题,只是路程有点远。实在想不到,宫外的情况这么快就传到了宫中,引起了值班士兵的警惕,现在,临近宫墙这一带都加重了巡视,他们肯定以为有刺客要翻过宫墙进宫行刺。

“是啊!”秦皇已经把君兰当成救命恩人,点头就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原以为秦宫外面会是繁华大街,或者守卫森严的宫道,谁想到穿过宫墙之后会是一片树林?

圣僧一番话,让大王明白,这十年间他一直看着景陵长大,清楚他的性格,得知王后要招他回宫,圣僧心中有所担忧,亲自让君兰过来看管。如今,景陵闯祸,他也难辞其咎,毕竟仙临寺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忙,忽略了对七皇子的教导,如果大王要惩罚景陵,就是惩罚仙临寺,惩罚圣僧。

一众皇子、重臣紧随大王身后,每个人的呼吸都不自然地加快,像是将要朝佛的虔诚信徒,越接近就越觉得自己身上布满了尘埃,与眼前白衣超然、空灵圣洁的人永远无法相比,无法靠近。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尉迟雄正收起笑容,眸光如雷,威势十足,对大皇子道,“大皇子殿下,末将是奉大王之命前来察看校场内的情况,据士兵来报,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在校场内比武了?”话毕,正好看见景陵和君兰,唇角忍不住扬起。

“太子殿下你冷静点,今天的事并不是七殿下的错啊!”孟老将军心直口快,戳中了景玄的死穴,他今天就是认定景陵的错,不是他错,难道是他这个太子错?

景离扫视过他们,英挺的眉皱起。

“兰儿,我真的没事。”景陵垂下眼眸,咽下喉中的辛辣,轻轻松了手,“景玄再怎么愚蠢,都是王后的儿子,不可能完全不理会他,只有父王,只有父王才能压住王后,圣僧不在这里,不能每次都拿圣僧出来。兰儿,忍一忍,孟将军的人就快到了。你,你就当我刚才是在练武就好了,我以前和圣僧学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只是练武而已,没必要为景玄生气,他,一定不会得意太久!”

景霜迷惘一阵,尔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吓得捂住嘴巴,双眼瞪得大大的,听见景离的话,马上就点头答应。

蝶儿不顾乱发,跪在景霜脚边,“公主饶命,奴婢绝无此意!公主您难道忘了吗,奴婢在公主走进花丛前,已经在旁边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蜜蜂与其他虫蚁,那群蜜蜂像是凭空出现那般,奴婢反应不过来,连累公主受害,望公主饶命!”

“小白兔,你来找七皇兄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了。”就快走出门道时,景离突然转身看着君兰,阴影落在他身上,挡不住他眼中的冷光,“别再招惹太子,王后,你惹不起!”

“为什么!他不过是从山野里跑出来的野人,我可是父王和母后的亲女儿,他现在用蜜蜂欺负我,害得我被蜜蜂蜇了好几口,父王和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景霜气得脸容扭曲,被蜜蜂蜇过的地方还撕痛着。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她。

“不管他,一个巴掌拍不响。”景陵不上心。

虽然她这幅身体还是个小孩子,景陵也是个小孩子,但她实际上已经二十八岁了,从没有在异性面前暴露过什么,如今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光着下半身被看光光了,这叫她如何忍耐?

“掌握?”王后轻念这词,缓缓地将五指收拢,正好窗外透进一点光,她修长的五指正如鬼口般合上。

“你!”

就在此时,被本打得脑袋歪过去的小女孩准确抓住老姑姑的手,扬起手臂,狠力扇了她一巴,这声音让人的心头跟着一痛,像针刺。

所有宫人惊住,怎么也料不到君兰会突然动手。平时看她柔柔弱弱的,话也没几句,殿下不在就动手大人,她果然是故意装样子的!

景陵方才已经迟到了,如果现在又迟到,太子就有机会反咬他一口!

君兰今日本无心惹事,不过是因为太子找死,她才奉陪几句,幸好景陵已经将圣僧的事和她说了,不然她也不能搬圣僧出来压住太子!但依照太子的性格,他一定会和王后说的,虽然王后还得顾忌大王和安怡夫人,但她肯定会记住今天的事,一找到机会就会对他们出手!

“喏,大殿下!”几个士兵连忙应道,几人跑过来扶起哼哼唧唧的景彦,还有一人快步跑去找大夫。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清悦得如同山涧流水般的嗓音蓦然响起,像冰凌爆裂时的震撼,镇压住全场。

名叫景鸿的男孩笑得更加肆意,“哈哈,景彦,你那样子和杨园那个老太监真像,哈哈,四脚朝天,笑死我了!”

景陵猛地看着君兰,最终还是认了,“嗯。”

小少年颤抖的身子应声僵住,在他要抬起手臂的时候,君兰扯着他就往别处走,阳光射入她眼里,泛起水光,但一眨眼,冰凌更盛。

“我说,我,不,准!”毫不犹豫地拒绝。

闻一闻就有这种奇效,就算是不是神丹妙药,也是世间难求啊,圣僧随手就能调配出?

君兰立刻接过叶子,细细一看才发现叶柄上的切口平整,就像被小刀所切断。君兰走到景陵方才所站的位置,这里离大树约有十米,加上叶子又被风吹得摇摆不定,莫说要用石子把它们射下来了,就用刀子都很难。

君兰更加意外了,“你,看见啦,那你看见了为什么还问我!”君兰有点生气,景陵这小子摆明是在欺压她!

“哼!”君兰眼中的怒火在涌动,扭头就往小道走去,小脸沉黑得骇人。

王后有时也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既然王后下令让她留在子和宫,景离就没有办法把她叫出来,时间一长,手帕一事自然会被淡忘。

君兰微微一愣,抬眸就看见景离正指着自己袖子里的粉色手帕问道。

“算了,走吧,待会大王他们该从太后娘娘那里回来了!”女人整理发髻,高傲地走在前头,宫女连忙在后跟上,没多久,两人就拐弯消失在花园中。

*

君兰扬起嘴角,眸光噙着星光,“你写的字我又看不懂,行了,景陵,我问你,你一共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平时关系如何,成绩如何?”

君兰愣了一下,正要朝景竹礼貌一笑时,景陵突然就扯住景竹往石桌那边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景陵的脸色有点黑。

君兰皱了皱眉,但也解释起来,“皇帝是天子的意思,就是你父王。你觉得你父王就是无所不能的吗?”

心狠狠一痛,君兰连忙跑上前追景陵。可是,景陵是练武之人,他的脚力岂是君兰可以攀比的,不过才一阵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景陵这样,君兰心中更加不悦,绕到他面前握紧扫帚杆,眼神严厉地说道,“景陵,放手!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君兰虽有疑惑,但还没有傻到和季易说,她皱了皱眉,看着季易问道,“季易大人,你说夫子会让景陵想什么?”

“叩见七殿下。”

“父王,如果兰儿要学习的话,我可以教她啊,兰儿以前和我说过圣僧教过她什么,我都记得的!”景陵鼓了鼓腮帮子,好像有点不开心。他才不要兰儿和他们一起玩,兰儿是他一个人的!

大王想着也觉得贺敏妃的话不错,威严的目光在君兰身上游走,眼神深邃得无法看清,“陵儿,这丫头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她伤势如何?”

“不放!”景陵委屈了,却收紧了力度。

这个朝代,就连女孩子都要穿着一身大袍子,幸好她们不用梳发髻,随便找根缎子把头发绑起来就好了。

君兰蹲在地上,侧首看着同样蹲下来的景陵,“那么,你现在听到谁在说话?”

兰儿怎么了,她好凶哦!

君兰腹诽一句,脸上严肃地说道,“景陵,知道蜘蛛为什么能吃到这么多虫子吗?因为它有一张蜘蛛网,只要它把网结好,就算它什么都不干,也一样会有虫子飞到它的网中,这就叫做”自投罗网“。你想想,如果你拥有这么一张蜘蛛网的话,只要把网放在适合的地方,你什么都不用,不用你拿出刀子,你讨厌的敌人都会自己掉进你的网里再也逃不出去。这不是很好吗?你喜欢怎么折磨这个人就怎么折磨,为什么要一刀了解他,给他一个痛快呢。”

“今天是十五号?”安宁眯了眯眼。真是奇怪啊,她记得她出海的那天也是十五号啊,这瓶药膏是在等她?好巧合啊。

君兰立决否决,“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去!景玄他们已经将你当成眼中钉,不会放过你的一举一动,现在不是时机!”

闻言,景陵抿紧唇,懊恼中闪过一丝杀意,很快掩饰掉,交代君兰一定要小心,君兰逐一应答,让他快点去见贾大人,不能然景玄他们捉到把柄。

当年,景陵和君兰多次不给脸子景玄这位太子,彻底惹怒了太子殿下,七年间,太子多番找景陵麻烦,但每次都是无所收获,太子不曾放弃,干脆派人日夜监视住景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行动,相当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