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脑子高速运转努力回忆:“丁……丁……”抄作业那天大家没有互相正式自我介绍认识过,陆然也没太在意,这会儿叫不出名字,难免因为失礼而困窘。

沈沃见势不妙也跟着回来,以为打疼了她,稍稍有点心虚:“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陆然很快弄明白丁辰只是来抄作业的,爽快的抱来一摞卷子放在他面前:“都在这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留客厅空间给那两人,自己进了房间复习。

那女孩子却上前直接挽住丁辰手臂:“她刚才把我撞倒了,还不道歉!我要教训她一下,你是我男朋友,你可要帮我!”

曲茜茜拿在手里长吁短叹了半天,最终抵住诱惑,铁了心直接把那一小盒各式动物造型的巧克力塞进了抽屉,打死也不吃了。

丁辰象征性的一拳捶过去,苏远轻松避开:“有屁快放!”

那女生圆圆脸大眼睛,睫毛浓密卷翘,样子十分讨喜。见到陆然立即笑盈盈地拢过来跟她打招呼:“你是新转学来的啊?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林念也气。丁辰的外婆和关婷家是邻居,两人小时候一起长大,交情匪浅。因此身为关婷的好朋友,她才得以认识丁辰。

林念并没有带她往一中走,而是反方向拉她去朋友家玩。初次见面,陆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于是就跟着去了林念的好朋友关婷家里。

后来学画画也一样,放弃了钢琴和舞蹈,专注于一项。人生于她而言从来都是单选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她比同龄人都明白的更早更深刻。

“王心莹?”

曲茜茜是a市人,在d城读完大学后考上公务员,就一直留在了那里。父母也打算退休之后都搬去d城,方便照顾女儿。

唐胤文憋住笑:“你喜欢的小野丽莎下个月要来大剧院开音乐会,我已经订了票。”

婚姻似乎是爱情顺理成章的结局,果真如此自然好,避免了一段情死无葬身之地。但是,由恋人迈向更进一步的家人关系,也实在需要下很大决心。未知的世界总会伴随着恐惧,她的确还没有准备好。她又不是十七岁,可以冲动做出决定。再说,即使是十七岁的时候,她也没敢因为感情冲动过。

陆然看得笑出声:“幸亏我长得像你。”

葬礼上方兰几度哭到晕厥,陆然却一滴眼泪也没流。陆德文生前常常叫她小泪包,偶尔会开玩笑:“你再哭,爸爸可就不理你啦!”大人们都以为她是年纪小受了惊吓反应不过来。其实那个时候,她以为只要忍住不哭,爸爸就不会真正离开。此后许多年,身边人都只能见到她笑盈盈的脸,那些眼泪,似乎随着陆德文的死亡一并消失了。

陆然本来也没考虑好,摇了摇头:“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一下,想想再说吧。”

“咦……唐先生,听你这个口气是要做鸭对不对?你做了鸭才能变成鸭心给我吃啊!啧啧啧……看不出来,小伙子志向很远大呀……”她一脸意味深长,手指也不老实的在唐胤文胸前戳戳点点,大有“给老娘好好伺候着”的架势。

“唔,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你就当他死了,不能老放他出来诈尸啊!”看陆然瞪着她,又说:“歌里都唱,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

男人叹口气,叫她:“然然,抬起头看看我。”

陆然差点笑岔气:“他不太喜欢人家夸他好看,别怪我没提醒你。”

算了,算了,前尘已逝,旧梦成灰。过往种种,不提也罢。

陆然斜眼看他:“老师很好,是你自己不学。”

“老师讲我听不懂就不会,你一讲我就听懂了,你说是谁的错?”

陆然听着这个别扭的话,心想这也算是从侧面肯定自己的劳动,稍稍有点安慰。

又听丁辰说:“这说明老师太不行了,你虽然没多好,还比老师强一点。”

陆然没好气:“你别来学校了,叫你爹给你请十个适应你的老师在家自学成才!”

丁爸在黑道上颇有些势力,儿子也爱惹是生非,两父子在家里经常闹得脸红脖子粗,全凭丁妈从中调解。听到陆然这么说,丁辰难得沉默了一下,悻悻然说:“还请老师……老头子最见不得就是我,哪天不数落我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

陆然无心之失,发现自己好像提了不该提的壶,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你看,你还有爸爸数落,我连爸爸都没有了。”想想不对,又说:“不要跟爸爸吵架,你爸总不会无缘无故骂你的……”越说越错,连自己都听不下去,只好默默闭上嘴。

丁辰听得好气又好笑:“有你这么劝人的么?”

陆然大窘,幸好方兰来叫吃饭解了围。

饭桌上丁辰直说好吃好吃,哄得方兰心花怒放,叫他以后常来玩。

寻常家长对子女在青春期时跟异性同学的交往都会比较介意,方兰倒认为不必草木皆兵,小孩子正常交往还是应该鼓励。她老早跟女儿约法三章,成年以前不许早恋。陆然一向表现良好,丁辰又是林念带来的朋友,加上的确是来学习,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底下,因此就很放心。

陆然和丁辰算正式建交,丁辰平时在学校并不常去班上找她借作业,偶尔周末去家里也是老老实实问问题,彼此往来既淡又少。

丁辰当然认为自己爱找谁抄作业是自己的自由,哪怕是林念介绍认识的也没有向她报告的必要。陆然也以为林念是没空跟丁辰一起来或者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根本不愿意来自己家,就没再问起这件事。

林念住校,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专程去找丁辰还常常扑个空,更是不愿意再跟着林兴去陆然家,三人自此开始很久都未曾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