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女生不屑:“就算有空,丁辰凭什么找你啊?”

林兴夫妻俩关系一直不睦。林念的妈妈嫌弃丈夫没出息,林兴则抱怨妻子不做家务,享受不到半点家庭应有的温暖。两人争吵如同三餐一样频繁,林念自懂事起就厌恶家里环境,活泼开朗的性子逐渐变得固执偏激。父母对女儿应有的疼爱被彼此间的分歧和争吵分散了大半,让她成长的过程比普通同龄人少了些温暖和快乐。

陆然自然贪心想全部都要,或者起码多选几项。陆德文总会温和但坚决的回答她:“选你最喜欢的,只能选一个。”陆然只能犹豫很久,恋恋不舍的放弃其他选项。为了补偿心头的遗憾,她学会加倍喜爱自己所选择的东西,似乎这样就可以少些失落。

更老的一些附属楼栋都拆掉翻新了,操场也更加现代化。唯有树沉默不变,绿荫正浓。

曲茜茜定定神:“你去出差?可惜我不在,不然带你到处转转,这些年改变挺大的。”

“那是你第一次见我,不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次开会前两个月,你是不是去过城郊新开的温泉度假村?我跟客户在餐厅吃饭,你跟朋友在一起。服务生捡到了你的钱包,你一定要给他酬谢,说做好事一定要得到好报。”他在旁边看得有趣,还没等去结识陆然就离开了餐厅,幸好两个月后在公司再度相见。

陆然适度地表示了赧然:“我会好好考虑的。”

两个人闲话一阵,方兰突然想起来:“我跟你王叔下半年准备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到时候我们先搬到他学校那边房子住,你看看你那些东西怎么收拾。”

陆德文送至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方兰情绪几近崩溃,混乱中摇着女儿肩膀质问为什么要提前催爸爸去接她,陆然吓得懵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大人们忙着劝开方兰,都没注意到陆然摔跤扭到肿胀的脚踝。

唐胤文不会做饭,在英国留学多年,吃着堪称猪食的英国黑暗料理,锻炼出来的最高成就也不过是煮白粥,煮泡面,包饺子。他工科出身,对每个步骤衡量都极为精确,包出来成品一般大小,花边褶皱也几乎一样,被陆然讥笑为中国菜的耻辱。他爱吃陆然做的饭,只要陆然下厨,常常多吃半碗,饭后心满意足去洗碗。

“平滑肌天天运动口感当然好,要不然你为什么喜欢吃鸭心?”

艾莉在一旁点了支烟抽起来,悠悠地朝她喷了个烟圈:“亲爱的,有心事要藏住了。你倒好,人家唐胤文求个婚,你脸上每个毛孔都在说‘我不愿意’。你好歹控制下表情,给人家个台阶下行不行?”

陆然心里酸涩,有感动有歉意。末了从艾莉身上起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唐胤文,嘴里喃喃道:“我不是……我只是……”

曲茜茜是标准的颜控,对男人外表审美始终维持在相当高的水准之上,偏偏喜欢的类型又非常单一,一定要白净斯文会害羞脸红的那种。坦白讲这两个条件的前者都算容易,后一条可就相当困难,适龄男人很难符合这个要求,至于未成年……哎,大家都是正经人,道德不可以那么败坏。

陆然挥手把她赶了出去,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并不常刻意想起那个人,还是因为今天生日吧。

前后桌的人看到曲茜茜和她说的这么热闹,也纷纷过来问东问西,陆然一一微笑着回应。正说着话,上课铃响了。电铃声连绵持续,有人踩着铃声狂奔到桌前,卷起一阵带着外面冰雪寒气的小风。

陆然顺势抬头望过去,这应该就是那个沈沃了。寒冬二月,敞开的黑色羽绒服里面只一件黑白格子衬衫,书包单肩挎着,姿态洒脱随意。

那男生瞳孔竟是极浅的褐色,直直瞪着她,错愕中蹦出一句:“我靠!”

靠字四声,表惊讶。

陆然闻言蹙了蹙眉头,瞥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旁边男生一齐哄笑,后座男生直乐:“你没走错,这是新来的!”

沈沃很快反应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坦然露齿一笑:“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有新同桌。”

陆然想他那大概也就是句口头禅,并无恶意,冲他颔首示意:“没关系,你好。”态度平常,既不热络也无谓冷淡。

沈沃平时的能言善道竟给她这样子憋了回去,也点点头:“你好,我叫沈沃。”

“我叫陆然。”

多少年后,陆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惊鸿一瞥,她居然能回忆起沈沃衬衫衣领角上别着两个小小的史努比胸针。当时怎么会知道,这样平凡的会面,就在脑海中驻扎了整整一生。

世间的相遇和别离,都属寻常。

可是,见过了千千万万人,偏偏我只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