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蓝灵的眸子冷了冷,带上了几缕苦涩。回忆起前些天在洛城的兰记客栈落脚时拿到的资料,蓝灵就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百味杂陈:他终究还是不死心。也对,他那样霸道邪肆的性子,又怎会死心呢?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吧?着御前侍卫长领着一队御林军,在光天化日之下围了右相府,更是传圣旨,御笔钦点,抬了紫蔓的位份,赐封号为“灵妃”,令其即刻回宫。不再是当年的“紫”昭仪,却是“灵”妃,他是想暗示什么吧?只是,他是真的动了真心,还是仅仅心有不甘呢?

一回出门时,蔚紫蔓竟途遇偷儿,幸得孙剑鸿相助。而蔚紫蔓那时正当情窦初开的年龄,就这样被他的清寒却又侠义的气度所吸引,可谓是一见钟情。

“呵,”沁月的话冲淡了蓝灵心中的愁绪,“你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了。逃避是懦夫所为,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准备准备,手头上可有什么事要与手下交接的?”

“灵愿楼?就是那个这两年新兴起的神秘门派?”台下有人惊呼。

“丫头:

“月月,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啦。你知道,老头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菜了,而且非你做的菜不吃。你若是不下厨,我会饿死的啊。”

“逸云啊,知道你激动,可你也不用这样吧,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拍散了。”

穆蓝灵闻此感激得说不出话。她曾听闻,有些地方的人,会利用石头的磁场对人体的影响,来给人治病,所以特意研究了一番玉石。心知玉石素来都带有灵性。而这种被“养”了很久、沾了灵气的紫玉,更是辟邪护身的至宝,还能消弭戾气,安神开智。

“瑄儿?您是说……方瑄?”

“什么意思?什么叫离开了?”蔚云松拍案而起,一脸难以置信。毕竟,是共同相处了数年、情同兄妹的人。心疼过她的身不由己,怜惜过她只能如隐形人般地存在着,感激过她对自家妹妹的守护。原本以为她会一直都在,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离开。她只是一缕魂魄啊,离开了,会去哪里?

“紫蔓说她和自己告别了,告诉她一定要幸福,而后离开了。也许是去投胎转世,也许是再次寄居到什么人的身上,也或许是……魂飞魄散了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孙剑鸿知道,甚至蔚云松和蔚紫蔓也都知道,一缕魂魄,在心神耗尽又离开了肉躯的情况下,最后一种恐怕才是最可能的。两人再度沉默,四周陷入了冷寂。

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却不慌乱的脚步声,须臾,就听到了家丁的禀告:“孙少爷,府外有人递了请帖来。”“哦?”孙剑鸿扫了一眼家丁手中的请帖,只是一眼,就被这素雅的米色请帖吸引了,脸上难掩意外之色:“我的?”“是。”

孙剑鸿接过,在家丁退下后,细细拿在手中把玩端详:雪白的暗纹,竟是若隐若现的一个“蘭”字。低调的华丽风格,令人既不觉得俗艳,也不觉得敷衍。展开细阅,一阵怡人的墨香传来,让他近日来时时紧蹙的眉头微微松了开来:

“孙宫主:

故人相邀,愿孙宫主可于今日午时,于兰记酒楼,沁兰阁见,共商救人良策。除蔚云松蔚公子外,望孙宫主勿携他人为伴。

故人”

意外于请帖里会提到救人之事,孙剑鸿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救的人会是谁?紫蔓么?可是,事关皇宫,关系重大,这个自称为“故人”的人又为什么会帮他?想到请帖里还提到了一人,孙剑鸿将请帖递与蔚云松。

“怎么?不是给你的吗?给我看作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伸手接过就看了起来。

看着对面的蔚云松一脸的诧异和沉思,孙剑鸿问道:“你如何看?”

蔚云松摇头:“虽然猜不到是何人下的帖,但从这字里行间看,此人并无恶意。如今我们在这里苦思冥想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赌上一把,应邀前去探个究竟。”

“那我去安排一下。”这样说着,孙剑鸿就起身准备离开。毕竟,对方身份不明,有备无患。

“哎,”蔚云松立马知道了他的用意,连忙出声阻拦,“急什么,你忘了我们要去的可是兰记酒楼!那是个能闹起事儿来的地方吗?”

孙剑鸿闻言,步子一顿:对啊。兰记名下的各地大小产业都配有护卫,而且规定凡是在兰记闹事的人,无论身份、地位、名望,都是直接扔出去,并从此拒绝往来。

在这短短两年里,兰记这样一个在诸多行业里都有涉猎的商家,在这些行业里已然坐稳了龙头老大的位置。然而这样一个强势崛起兰记,在行事上却是霸道又不失温和,绝不会断了同行的后路,处处为同行留有余地。兰记名下的医馆内更是名医济济,在每年暮秋时分都有十天的义诊。兰记的这些作为,不仅令得同行的心服口服,更是颇得各地百姓的赞誉,并赠予了兰记背后的神秘当家以“谪仙儒商”的美称。

倘若有人在兰记里闹事,不说被护卫哄出兰记而大失颜面,毫不夸张地说,单是百姓们谴责的眼神也能将那人射成筛子。

想到这里,孙剑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息一番内心的急躁。这就是关心则乱么?自己这般不冷静,如何能沉下心来应对接下来的事,又谈何救出紫蔓?他闭了闭眼,瞬间振作,回过身:“云松,你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紫蔓可是我妹妹!”

“巳时已然过半。我们准备一番,就得立刻出发。迟到了终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