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不在索罗城的时候,我把塔伦克劳福德给请了出来,如今他是我的军师了。”

殿下的心中现在只有一个最大的目标,那就是早些见到父亲那慈爱的面庞。老鲍罗特公爵是个十分中庸的人,行事作风四平八稳,虽然不至于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但也几乎不会出什么特别的差池和纰漏。他一生忠于帝国,不管是现在的迪略特皇帝也好,还是前一任被暗杀的皇帝也罢,老鲍罗特公爵全都一视同仁,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他的索罗城,交通便利,贸易发达,也因此上缴帝国的税收总是最多。这次北上抗击德瑟特人,他也是最先响应的诸侯之一,虽然皇帝要动他的传言甚嚣尘上,但老鲍罗特公爵就好像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圣徒一般,兀自往那枪口上去撞。很难有人能透彻了解他的心思,哪怕是他最亲最爱的妻儿。

由于注定是一场消耗战、持久战兼运动战,他们几个上层人物又被请回到城楼上坐镇指挥。

这些同胞手段毒辣,但为什么却和人类干上了呢?此时也由不得克瑞斯细想了,他步履匆匆,飞奔向教堂而去。

这是一招赌博,就看对面有没有预先做出准备了。博迪大陆上的施法之人一般来说会在紧要关头给自己身上加上诸如石肤术之类的长效魔法以便防身,但防守关隘的这些人,长年累月都在那一块巴掌大小的地盘上活动,很有可能会有所懈怠,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克瑞斯就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否时刻绑紧着自己的弦,有没有可能来个出其不意、一招制胜。

还在作为俘虏和筹码的小阿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塔伦则是放声大笑道:“阿尔伯特殿下年轻有为,又是仁义之主,他为了帝国和谐安宁,不远千里举全国之力来到此间,是为了平定叛乱,而不是趁人之危,夺取某人的家园。诸位是黑皮肤的精灵,我知道你们和丹斯森林中的同胞之间有许多解不开的仇恨,但战争终究只是外交的极端形式,你若过度依赖于它,必然导致两败俱伤。”

庆功宴上杀功臣,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这半山腰上的奇怪团伙着实让人开了眼界,他们中的好几人同时施展起了此一法术,把浩浩荡荡的队伍连同那只高大的怪物一起全都传送到了离阿尔伯特藏身处只有几十米远的平地上。

阿尔伯特不太理解军师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

天上的那层黑色帷幕渐渐淡去,似乎是不愿意为伯爵的这位酒肉朋友做背景,他偶然的良心发现,并不能赎回自己之前的过错。艾德里安为了心急等待的克劳迪娅公主着想,毅然决然走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肩膀道:“兄弟,伯爵怎么样了?”

“对,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退一万步说吧,就算对方有能力发动地震,但这同时也会波及到他们自身,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精灵巡林客克瑞斯却在一旁叹了口气。

西里尔画像引起的沉思之余波还没有平息,以至于夏洛特似乎并没有听出克劳迪娅嘲讽的意味,她极为平静地说道:“我们坦博兰斯人都信仰博教,是博教一手拱卫起了我们的帝国。眼下肯坦国犯上作乱,我儿奉皇帝旨意率军前来征讨,德斯蒂尼伯国和鲍罗特公国如今成了一家人,对方有地利,我们则有天时及人和。我儿年轻气盛,有些事情做的略欠妥当,我今次来到此间就是为了向博教先贤祈祷,用以获得灵感和指示。我前一段时间偶感风寒,谁知竟被七嘴八舌地传成这样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真真是至理名言。”

主教大人一生乐善好施,虔心博教,他对于银餐具的喜好和执着,肯定不是为了防止别人给他下毒。他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有仇人呢?他所到之处,就如一阵清风拂面,心肠再硬再狠毒的人,只要假以时日也会被他所感化。

阿尔伯特一个人在里面呆不下去,他盘桓了一会儿之后,也步出了教堂。眼前的景象令他心惊。这商贩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货物中夹杂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石头,而这些石头正是异教魔法师必备的冷晶石。

他放开了公主的胳膊,回身和阿尔伯特扭打了起来。阿尔伯特殿下身材很高大,但力量方面完全无法抗衡,被这个苦役犯像顶牛一样,一路向后推去。

米里哀从沉思中回转过来,见那人仪容不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心下顿时升起了一股怜悯之情,他忙点头回应道:“有吃的,有吃的,请您稍等一下!”

塔伦得意之际,也没有忘记观察尼奥的形色和举动,他老谋深算,体会到了尼奥尴尬的境地,便又暗暗对阿尔伯特耳语了几句,意思是让其把尼奥的心也收拢过来。

尼奥见米里哀和阿尔伯特一同前来,心中顿时有一丝慌乱,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便主动和阿尔伯特攀谈道:“殿下,您来得正好,伯爵准备让我把公主带出比尔提城去,毕竟现在这里成了前线,万一有个什么状况,很可能会伤着公主。”

他心中早就做出了选择,皇帝虽然偏向科泰斯教,可眼下毕竟还没有和鲍罗特公国翻脸,当前最大的任务是保全德斯蒂尼伯国,要完成这个任务,首选肯定就只剩下了把重兵囤积于此间的阿尔伯特殿下了。

米里哀主教把公主的纤纤玉手紧紧包在了掌心,用那双洞察世事的既锐利又和蔼的眼睛努力探寻着她的心事:“公主殿下,请不要为国事操心,那位阿尔伯特公子进城的时候,我有幸望到过一眼,依我看来,他的面相稚气未脱,心地仍然纯良温厚,断然不会加害你的父亲。”

两人猫着腰,来到了悬崖上更靠近隘口的那一端,克瑞斯反复嘱咐道:“你先下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在上面进一步观察一会儿,你看我的指示再出击。”

“现在呢?”

众人本来都被蒙在鼓里,贝斯特的性格没有那么张扬,他在见到凯艮主意已定之后,悄悄地和阿尔伯特自荐了一回。殿下当然很高兴,因为他正在发愁这件棘手的事情,虽然可以借助悬索钩绳把矮子给送到山崖上,可那样需要的人力就比较多,而突袭行动最怕就是走漏风声。如今贝斯特说有绝技可以贡献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忽然门外有人传报道:“鲍罗特公国监国阿尔伯特殿下前来求见!”

“军师的意思是要让我把克劳迪娅当成一枚棋子?”阿尔伯特略微有点震惊,更多的则是一份隐藏不住的愤怒,“她只是一个姑娘家,夺取她爹城池,已让我心内惭愧不已,如今又要趁人之危,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吗?断断不行!”

亨利克劳福德忙从旁介绍道:“殿下,这位便是伯爵的女儿克劳迪娅公主。”

这事其实都不用伪教宗皮休斯来提及,克劳福德兄弟两人早就有此打算,如今既然能得到外人的支持,那就顺水推舟,把功劳的一半都记在皮休斯身上,这样做反倒有利于去给皇帝做后续解释工作,风险大大地下降了。

海德一见,大吃一惊,他低声说道:“先生您是科泰斯教徒?”

瓦伦丁只觉原来暗沉的森林忽然明亮了起来,那股子阴风瑟瑟的气氛顿时消除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女精灵,怎么都无法让人想到刚才就是她射出了那几只箭,拯救红衣主教于水火之间。

众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个克里普元帅虽然夺回了罗姆城,但是他背后还有自己人在掣肘。现在应该集中全力,尽力猛攻,从气势上就得压制住他。”

兰多知道本尼迪克和教宗的关系非同一般,虽然这个秃顶老头只是个普通世俗修士,而不是红衣主教,但他的能力、品行还有和达玛苏斯的友谊,无一不让兰多感到钦佩。

“陛下,宗座是皇帝眼中最大的钉子,您可得三思了。”福斯并没有挑明,但理查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鲍罗特公国地处坦博兰斯的中心地带,自古人口稠密,商业繁盛,兵员当然是不在话下啦。”

“殿下能这么想,当然是极好的。皇帝就应该从天意、尽人事。”

五评议正在春风得意地聊着什么,见到自己弟子的狼狈摸样,顿时心头一沉,卡宁便问道:“怎么了,哈西奥?”

“哎,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棋子,所以就不要再怨天尤人啦,得过且过吧!”威灵顿也感受到了背后的芒刺,和伊洛斯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照您这么说,我们就不应该同意他的请求喽?”

这火可不普通,风吹不灭,雨浇不息,擦着便伤,挨着便亡。不论是德瑟特人还是坦博兰斯人,全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卡宁见状,耷拉下脑袋道:“如今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那夺心魔啊!”

卡宁大吃一惊,飞奔而入,只见房内陈设东倒西歪,连形状也扭曲得很难分辨了。唯有一张血红色的桌案,规规整整地放在那里,让人好生奇怪。桌案上有个鱼缸,鱼缸底部有一些肉屑。卡宁拿出来闻了闻,那腥味十分呛人。他环顾四周,不见一个人影,便又折出房去,细细询问那两个受伤的法师,其中一人好不容易说出了一点东西:“卡宁大师,元帅他……他会魔法,迪格和穆萨两人都被他一齐掳走了!”

“大人,本城博教信众翘首企盼教廷能光复罗姆。您此来定是有大事吧。”

其他三位评议已经被卡宁说动,他们齐声鼓动迪格同意此事,老头迫不得已,只能勉强赞成。

本尼迪克笑道:“你的魅影刃虽然气场强大,可是却不够集中,这样的兵器怎么动得了我石肤术分毫?魅影刃是至寒之物,要凝聚起来并不困难,可你刚才的表现却让人大失所望,黑袍们要是都像你这样,岂不成了空有名头的假皮囊吗?”

凯艮和贝斯特都是享福之人,朋友的烦恼和忧愁他们丝毫都看不到,整日和美酒美人相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克劳福德兄弟代替阿尔伯特殿下,热情有加、不厌其烦地招待着他们。

老板海德得书后,不敢怠慢,当即亲赴五大评议经常议事的罗姆城原博教教堂求见。卡宁是五个人中最为强势的,也是和海德关系最亲密之人,因此酒馆老板先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获得首肯后,便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理查和福斯面面相觑:“宗座大人,教廷远在帝国南疆,您何以会对北方的黑袍会熟悉呢?”

提利领命,点起五百兵马,出营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