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有多久,听得前方轰隆关门的声响,显然是那名为呼的黑熊关门而出,已是来到近前。此刻再不容他多做思量,苦思冥想却未有急智,兹慎暗叹一声,强自将诸般悲惨情绪收敛,牙齿将下唇咬出血丝,出口却似惊喜高吼。

呼延满脸惊愕之色,皱眉思索片刻,依旧fqxs对玉柳所言疑惑不解。

“若是任由你自行摸索,十年后是否能达银体熊胎中期,犹未可知。即便银体熊胎有成,离玉体熊胎之境,尚有两小境界,你吃不住那呲溯一拳头,立时便要身死!”

如此的小伎俩,罴此刻心知肚明,谈不上布局宏大,太过阴险,细微处却可观机智,倒不至于让罴反感,反而罴再看呼延时,眼神隐隐透出一丝欣赏。

回过神来,常崎已是满脸怒shubaojie容,与祭相隔数十丈对峙,捶胸咆哮,战意凛凛。

祭大笑之后,笑意渐至收敛,望向呼延的目光阴冷灰暗,“祭不是不明事理的战熊!今夜多谢主上恩赐,呼司监好酒送行,夜里自会收拾行装,向主上请辞!卸下这司长之职,养老去吧!”

呼延暗叹一声,却也不至于沮丧。虽止步于银体胎境,但好歹连破两个小境界,又验证了自家能修炼这套战熊功法,自然已算是喜事两三桩。

“呼司监!你出工倒是勤快!”

来回不过盏茶时间,待兹慎来到呼延门前,这才露出释然笑脸,忽又警醒,想起来时薯莨的厉声教训,赶忙收敛笑意,低眉垂眼,佝偻身躯,平缓气息,这才抱桶踏入门去。

如同战熊族,初生战熊便是熊胎之境,无需修炼,成年也有百丈熊躯,达至熊身之境。若是稍作修炼,有玄妙功法参悟,成年便是熊神境界,有望触及熊圣境,假使机缘、顿悟再有苦熬,能跨熊至境,称为至境大能。

“主上可在?我是呼!前来求见!”

“这就好!这就好!”

听到祭的高吼,呲溯终是渐至清醒,一直紧盯着呼延的赤红双眼,缓缓转移到祭的脸上,沉吼含在喉咙,透出不甘地神色,忽而咆哮道:“祭司长!罴少主保他十年,我自然不会莽撞,对他下杀手!但是,不代表我就能容忍他在我面前嚣张!总要给他点苦头吃!教训一下!”

如此看来,在这等地界想要召朋设宴,还需自家交游广阔,有些手段才行。那狱吉缺了只耳朵,神色憨厚爽直,但看他言行举止,手段倒也不差,是头足够精明的黑熊。

“这便是梦想和野心筑起的雄城,凝聚整个战熊族精粹的地方,就像你呼!“常崎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呼延的熊脸一眼,长笑大吼道:”只要拥有主上的赏识,只要拥有机遇,这战熊城就是天堂!你会获得乎想象的收获!能来战熊城混上一段时间,也不枉你来世上活这一遭!”

显然常崎与祭共事不知多少岁月,那祭的习性,他自然熟稔。

这便是婉言谢绝,话里之意却是清晰明了,便是自持身份,不愿与常崎、呼延这等司监混迹一处,过于亲近便自降他祭的身份。

冷瞥着薯莨,直到薯莨额头沁出细密冷汗,呼延这才怒shubaojie吼道:“限你半刻时辰,去回!”

听得话里的意思,薯莨顿时泛起苦笑,倒也宽心不少。这新上任的呼司监,看来还真是个头脑一根筋的执拗性子,既然他非要即刻吃到人肉滋味,总好过先前叫他割心肝好上太多,薯莨哪还能露出不满和迟疑,登时满脸感恩戴德的谄笑。

“我就是新任司监呼,前来拜见祭司长!还有!我不叫熊崽子!我叫呼!”

“主上说的句句是实话!”

“祭,常崎,主上恩德,容老瓯兀去职养老!以后老瓯兀不能再侍奉主上了,两位兄弟替我好好侍奉主上!老瓯兀这就走了!”

“罴少主!”

如此更让许多战熊看不过眼,只道这战熊没皮没脸好生无耻,若是遇上定要狠狠修理一番,好叫他知晓真正的战熊,该是何等威猛模样。

呼延扬起眉梢,得意洋洋地笑道:“我已然出城,抛去了那人族奴仆的身份,仅剩这最后一步。但《古碑万变》秘法已成,脚边便是二十坛功引,万事俱备,重塑肉身便如水到渠成,如何难得到我呼延?”

出得窗去,潜行三里右转,小巷中行出五里,转过左边街角,却见一条大道,呼延细数脚程,前行六里处,右边又出现一条窄巷,顷刻跑过十余里,便在尽头见到了一道石门,长宽不过一丈,显然是供人族出入的门户。

最先话那头黑熊面色凝重,“屈臣家的尹是最骄傲的漂亮母熊,据说在以前,就曾经拒绝过斯瓦匹剌家的罴一次,说不定她就会拒绝第二次……”

他所抱酒坛看似偌大,其实方圆不过六尺,仅能装载百斤,若要凑够他重塑肉身所需,恐怕还要往返十来趟,是以收取之物便要细细斟酌了。

听得这两熊对话,身后呼延偷偷撇嘴,无声嗤笑。袭只是做出跃起的姿势,却片刻不曾真正跃起,倘若他暴然跃上台,没有耽搁这片刻,仓促间戚佤又怎能及时拉住他。袭不过是做些姿态罢了,以免被旁的熊嘲笑他不够胆量,若是真让他跳上台去,他哪有真胆量与罴对战。

“袭,我们上不上?”

待来日,只留下一地散毛、血迹、碎肉,呼延有心去寻,收获也能颇丰。

心念脆弱,这等毫无担当之人,大事难成,还想要化龙升天,得享大逍遥大自在,当真只是妄想,不是枭雄。

“夫子你肉身已毁,却也毁了原本锻体仙修的身份,那等传承规矩管你不到,你又何必再谨守陈规?虽说传承乃是各道机密,但是你我仍在人界时,落到我手里的仙修功法,可曾算少?……”

“我的先祖,五位家祖也在沉睡,他们还没……所以无法来祭拜您。”

百万之数,恰好将战熊城人族仆役一网扫尽,这战熊城立时空旷许多,往日里熙熙攘攘的人族仆役浩荡过街之景,现下里却是难得一见了。

果然不出呼延所料,兹慎双腿一阵颤栗,才知道后怕,悄然把头埋得更深,额头压进了泥土之中。

薯莨负手立于虚空,扫过那十数名监工围困之地,见这些人均是一脸迟疑或惊惧,已知事情难办。他眉头紧蹙,终是飘身而下,开始亲自过问此事。

经过老匹夫这声提醒,呼延双目泛出精光,登时自床榻跃将下来,把床垫翻卷开去,目光所及之处,喜不自禁,拊掌长笑。

感叹一番,呼延话锋忽转,唉声叹气道:“只可惜你是元神之躯,食气而存,无法享这口舌之欲,当真是遗憾之至!遗憾之至!”

呼延眉梢高挑,惊喜道:“此番还能在兹慎大哥手下做事,也是我呼延福分,定会恪尽职守,永不懈怠,以报薯莨大人及兹慎大哥提拔之恩!”

许是他这等表现,真被薯莨看在眼里,这一日返工回到自家矮房,扔契进来之后,那兹慎便把他唤了出去,斜眼瞥了呼延两眼,嘴角泛起笑意,拉着呼延便走。

其余两人未逃出百里,薯莨当真一腿一个,闪电结束战斗。

那滋味呼延记忆犹新,早已不敢有片刻耽搁,只能强撑做完工作。这已是磨损过度,于体魄有害无益,反倒是每日回返矮房后,呼延要花费大量精力时间,才能稳固住现有铁体魔胎之境,若是不及时恢复,长久下去定会境界下滑,一落再落,最终恐怕落得那孩童般的下场。

“也不知这食物落入肠胃,可能消化一二?”

“我若有你这身修为,早已开宗立派、称尊做祖去了!”呼延绽出神光,冷冷道:“你这货奴性难改,一辈子仆役命,莫非这上……人族均是如此?”

待追上父亲几位,才开始了真正的捕猎,心情逐渐好转,兴奋热血登时涌上心头,冲荡开许久的积郁,呼喝嘶吼,但凡遇到洪荒巨兽,必是冲杀在前,好不英勇熊迈!

这让他觉得屈辱,却齿于宣诸于口。那是力量上的巨大差距,犹如难以抗拒的天压,任何技巧和谋略都无法弥补的差距。

这等自私苟活之辈,实难让呼延甘心称颂,怎叫他心头不怒shubaojie?

呼延和老匹夫相遇,实属偶然。当年他毒杀了老宿,那个连名字都早已忘记的第一任“恩师”,将其遗留的宝物尽数收敛,其中便有那口法宝级长刀,甚或是那时未曾留意的一颗五彩珠子。

这老宿也是本事了得,将女童魂魄抽将出来,运幽火煅烧。听闻女童魂魄惨嚎,老宿却静坐一旁闭目而听,每日当做赏析雅曲一般,惬意非凡。

又飞出几十万公里,下方森林依旧fqxs是茫无边际,呼延初时还觉新奇,向下张望了一会儿,可是当景色无限重复,连巨兽打斗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又不知这巨鹰要飞往何处,将在哪里落脚,好像总也飞不累一般,他顿时失去了耐性,重新回到鹰头盘腿端坐,准备继续熬炼魔体。

这一跑便是三两时辰,短说也有万里脚程,偏未能瞥见这片红荒高坡的边界。酣畅兴奋渐去,呼延心生两分烦躁,却在这时,但听得一声戾啸,其势穿云裂石,斜侧忽现一微小黑点。

待看清对面壮汉,两美妇放声悲泣,齐声哀呼:“老祖救我!”

“我倒是听说,前些年苍狼族被某族抢了一块疆土,这次来我战熊城,恐怕是想开战,才来寻求援助的吧?”

“这就不好说啦……”

两熊似是随意交换了两句意见,谁也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点到即止。待趋隆隆沉笑,言语含糊难明,起便也不再多问。

他扭头瞥了一眼,恰见到自家儿子罴,正在偷眼望着身边紫色玉石行座上那头冷艳的漂亮母熊,一副踟蹰激动的模样。起不禁皱眉,朝趋沉吼出声。

“趋!连这等重要场合,你也带着尹来!莫非你们屈臣家……想要培养一头母熊接任家主?”

为了增加曝光率,每章要间隔六个小时,下一章估计要到零点前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