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志宏,自从得知自己被控告后,脾气越来越暴烈。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如实写了一篇报导,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不仅出门要被人指指点点,而且还被人家告上了法庭!他究竟犯了什么错!难道这个社会,真的连说句真话都不可以了?秦志宏心中一阵悲愤。

她的话音刚落,便明显感到,柏煜松了口气。顾母心知柏煜的关心绝非伪装,心中对柏煜又添了几分满意。

顾母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女婿,心情也是颇为复杂。当初她对秦志宏有多满意,知道秦志宏背着自己的女儿在外面乱搞后就有多么的愤恨。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志宏这张让她感觉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

“这么久没见,顾太太身体可还好?噢,不,现在可不能叫顾太太了,得叫唐女士,毕竟,顾先生已经有新的太太了。听说唐女士自己生不出儿子,还霸占着别人正妻的位置,最后,被顾先生扫地出门了。唐女士,说起来你也是大家出身的,怎么如此不守妇道呢?丈夫要纳妾,要延续香火,你乖乖应了不就是了?这做女人呐,就是得贤惠持家,否则,任是再有学识再有见识又如何?还不是得成为下堂妇,受人唾弃!”

不过,在座的到底是精明的商人,在最初的激动过后,他们很快就开始关注起更为实际的问题。

他并不知道,柏煜已经通过安插在公馆里的人得知了他的处境。

“对。”

在这个时候,他们有志一同的忘记了彼此的矛盾,倒真的像是两个久未谋面的朋友一般,寒暄了起来。

如今,顾氏钢铁厂所接到的订单,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小打小闹了,订单上所涉及到的现金数额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大洋,顾氏钢铁厂已有了一定的规格。因为顾氏钢铁厂一直以来坚持走精品路线,又因为其以过硬的质量击败洋工厂的那一幕给人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工厂已建立了初步的口碑。

若他们是厂里普通的实习生,上头会派个师父来带带他们,让他们尽快上手。可他们都是有实践能力的高才生,厂子里准备委以重任的,并不准备让他们干流水线上的活计,因此,让他们熟悉厂里工作流程的任务就交给了副厂长张文。

这些b市人多是被宰的对象,洋工厂一边赚着他们的钱,一边鄙视着他们。这些,他们不是不知道,却无能为力。

人群中,只等着比试结果一出来就让其见报的记者原本正懒洋洋地候在一边,秦老一来,他们眼中一亮,立刻朝着秦老围了上去。

很快,比试的地点就确定了下来,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一个热闹的地段。

罢了,这次事件之后,找个机会登报与顾政鸿断绝父女关系吧,既然他听不懂人话,那也就只有采取一些手段了。依照顾政鸿的性子,她若是不把事情做绝了,只怕他总是心存幻想。在断绝关系之前,还要先搞臭顾政鸿的名声,他喜欢行小人之道,也就怪不得她拿这些来攻讦他了。

张文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心中对于成功的渴望自然远胜于他人。对于其他人而言,收获名利和权力也许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一种方式,可对于张文而言,他无路可选。若是不能功成名就,他和他的母亲就只能永远生活在他父亲带来的阴影里,哪怕他那-瘾-君子父亲死亡,阴影也无法消弭。

“你是从哪儿挖来这么一块宝的?”石油公司的另一位股东,阮烈明用手肘捅了捅自己的老友问道:“赶明儿我也去挖一个来。”

同样,那些贤淑大方的官家小姐,无论是温柔娴熟的传统闺秀,还是留过洋的新式女子,都无法引起他过多的兴趣。他在她们面前会表现得彬彬有礼,展现绅士的风度和体贴,却从没有主动关注过一个女子。

这个时候,顾政鸿已经选择性忘记了,先前他正是喜欢许俪平的温柔小意,放得下身段讨好他,不似寻常大家闺秀一般矜持,许俪平这才得了他的欢心。

尤其,许俪平还是扔下病中的丈夫跟着别的男人跑掉的,已是品性问题了。就算再想自由恋爱,难道连一时半会儿都等不得,非要在丈夫生病的时候与人私-通,就不怕丈夫因此而病情加重?

见顾舒晗不说话,顾政鸿的眉拧成了一个节:“我说,这是你弟弟,你难道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顾舒晗?有你这么做人姐姐的吗?简直不像话,也不知你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然而,自那层面具撕碎之后,也许是无所顾忌了,顾舒晗觉得,顾政鸿行事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顾舒晗不打算让顾经一系的人在柏家的工程上占到好处。搞出问题的是他们,没道理她把事情解决了,最后倒让他们捡了现成的便宜。壮大敌方的力量让他们来对付自己,她是傻了才会这么做。

在顾舒晗看来,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一个身穿黑色中山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笔直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刀剑一般,给人以锐利之感,哪怕他脸上带着笑意,也稀释不了这种锐意以及他身上带着的肃杀之气。

“顾小姐,咱们也能够生产出那些成品吗?”有人在下面小声地问。

赵小娟一口气说完,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那些没找到工作的人已经回顾氏工厂上班了,好些找到工作的也打算辞了再回顾氏工厂去。回顾氏工厂,既是给咱们华国人自己干活,顾小姐开出的待遇又那样优厚,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她用手肘捅了捅自家丈夫:“哎,你要不也回去给顾小姐打工?连郑厂长都认可顾小姐了,可见她不是会苛待底下人的东家。”

顾舒晗倒也不恼,语调不急不缓地道:“我想要知道,钢铁厂中设备如此齐全,为什么生产出来的钢材卖不出去?”

小燕心下仍有些不平,心道夫人脾气也忒好了。虽说几个小孩儿扔扔石子不能对她们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听着实在心烦!在想起自己出去采买时那些孩子的父母对自己的态度,小燕心中的怒火愈烧愈炽,偏偏不得发泄,憋在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她目光如炬,将意图反驳的秦志宏牢牢地钉在原地。

顾舒晗嘲讽地想,秦志宏向原身提出离婚的时候,恐怕没有考虑过离婚以后家庭经济方面的问题吧。或许,他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觉得爱情最重要,所以无所谓?现在,她如了秦志宏的愿,主动提出离婚,看看最着急的是谁!

顾母垂下眸子,遮挡住其中嘲讽的眸光,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半辈子的男人呵……

西欧各国此时正忙于战事,不过,华国国内的情形,却与她记忆中大不相同。没有急于称帝的袁世凯,没有那些她所熟知的军阀,只有各路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豪强。如果不是b市的景致中隐约能够窥见前世的轮廊,她都要以为自己穿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了。

“还是那句话,那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当初‘我’答应把嫁妆充入公库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曾经信赖的丈夫有一天会翻脸不认人。现在我认清了你的真面目,自然要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还是说,只要把责任都推给你的母亲,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挥霍我的财产?秦先生,我不要求你支付我女儿的抚养费,因为她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但是,还请你不要这么无耻,好歹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

他疲惫的双眼中流露出浅浅的关怀之意,顾舒晗听到后面欲盖弥彰的一句道歉,却是心情复杂。

顾舒晗从来不是天真之人,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先前死也不松口的银行,转眼间就能够轻易地同意自己的诉求。诚然,b市政府开口,银行一定会照做,可问题是,b市政府,真的会开这个口吗?又真的会像柏煜所说的一样,为她提供便利到这种程度吗?

答案昭然若揭。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么么扎,泥萌的评迟些再回,最近我这儿网不太好。

下次渣男再出场,就是彻底踹了他的时候啦o(^▽^)o,现在先继续走事业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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