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箐雪这件事有点诡异,她身上浓重的死气说明她死了已经不止三天了。而且她好像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前两天跟她回家,看见她指使她爸妈给她烧香烛纸钱来着。”

华续沣还想再说点什么,有老师抱着点名册走进来,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同学们找个位置坐好,我有几句话要说。”

陆千金和嬴政站在几步开外,嬴政说:“她要回来报复的就是那个女生?看起来不像啊。”

陆千金像是这时候才想起他们,诧异回过头:“你们两怎么还在?”

张钧易闻言,挑了挑眉:“你还挺有姐弟爱的。”昨天他可是听奶奶说了,卢黎黎家特别重男轻女,不然她也没必要为了高中的学费去卖菜了。

荔枝?卢黎黎想了想,空间里面也是有的,只是她当时担心难保存,而且那个比较贵买的人会少,所以没有拿出来卖。

他们怎么会舍不得?卢黎黎原本是想要冷笑的,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怯懦地说:“我初中毕业了,我爸妈不让我继续念下去了。他们不给我交学费,我有个同学家里是农贸市场的,我就求他赊了点菜给我,赚了钱就还他……”

储物空间?

陆千金走到卢黎黎面前把她拉起来,“你敢在穹窿山拉住我和我做交易,也敢在我鬼气森森的千金楼里面睡一个晚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怎么胆子也变小了?”

刘子业脸上现出淡淡的悲悯,他抬手覆上她的头顶,“佛普度众生,佛祖昔日割肉喂鹰……”

千金楼里烛光摇曳,映在卢黎黎的脸上,显得有些模糊。她抬起头看向陆千金,看了很久,才勾出一个干枯的笑:“这听起来真荒谬。但是……”话锋一转,“但是我愿意!反正我的人生都已经是这样了,只要能够报仇,能够重新来过,在哪里,一点也不重要了。”

“你还是打扰了,有事吗?”

其中一个少女看见他醒了很高兴,露齿一笑,把东西放在桌上,朝他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对着另一个少女道:“范先生醒了,新珩去请楼主过来。”

说到底她和素瑶虽然亲近,却终究不是妖族,想想大概素瑶会和那条化了形的蟒蛇更有共同语言,陆千金深深觉得这是件好事。

他不要死。他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个位置,他才刚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政权,他才不要死!

嬴政心底隐约有些微妙,更多的是怅然。富贵荣华,生死争斗,原来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陆千金左右看了看,最终目光定焦在一个方向。“阿政……”

嬴政静静抱着她,她的体温就熨帖在他胸口,很容易就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就在这一刻,嬴政忽然觉得,从前那些豪情壮志驰骋沙场江山如画,有她在怀的时候,统统都变成了刹那的过眼烟云。

他终于从黑店里面出来了……

看见她无言的表情,和尚像是很满意,看着她认真地说:“陆施主,许多时候不得不信的,是天命难违。你逆天改命,已属不当,何苦如此?”

她在尸体堆里面找了曦墨一天一夜,最终只找到一方碧绿的玉佩,浸在一汪已经发黑的血里,却没有破碎。

因为爱他,所以她选择不怨。

那个和尚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一样,笑了笑,说:“我们先到边上说吧,再在路口说下去,大概要交通堵塞了。”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曦墨猛然抬起头:“只要我愿意付出代价,你就肯完成我的心愿,是吗?”

“食宿全包!”

“我现在只是想要打一打他,你如果叫了人,我为了灭口,就只能把他和你们全杀掉了。”

因为夜间不曾睡好,刘楚玉白日还在补觉。却听见宫婢叫醒她,声音还有些激动:“公主!公主醒醒!驸马来了!”

他迟疑地看了陆千金一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小心翼翼把发丝取下来,往镜面上放。那头发丝接触到镜面,就像是被吸进去一样。犹如碎石入水,荡漾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猛然睁开眼睛,刺眼的日光就射了过来,陆千金眼角渗出晶莹的泪花。擦了擦眼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直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下来了,还好还好,还是自己的身体。阿政又跑哪去了?

陆千金当场就崩溃了,为什么有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老公,她还要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师父?“不行!素瑶是有主的。”想了想又觉得她不大会当一回事,气势汹汹加了一句:“你要是敢动她我就敢欺师灭祖,你信不信。”

千金没好气地问:“你还有事?”

他心痛得不能自抑,却连一句宽慰的话都不能说。那一日入宫和刘子业商议国事,他终究还是存了私心,留得时间长了一点,让刘子业开口留他下来用午膳。

边上的婢女:姑娘您真是有勇气,那谁快把房里的利器给收起来,万一待会儿大人暴怒起来把她捅死了咋办?

直到有个婢女一脚踢在她腿弯:“大胆,见了山阴公主还不下跪,你是死的吗?”

这样炎热的夏季,她却坐在菱桶里,拨开层层叠叠像碧玉一样的荷叶,她的脸是这荷塘里最娇艳的一株荷。顺手摘下一朵还未开败的荷花别到发髻上,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散开来,伴随着水声散开的,是她哼唱乐府采莲曲的歌声。

南郡献公主说话的腔调和从前秦皇宫里面女人说话的样子很像,从前觉得有理有度又很典雅,怎么到了今天就感觉这么啰嗦这么烦呢……

一旁的婢女也符合自家公主,小声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她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世家贵女和官宦小姐里头,可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位。难不成是商贾之家的?”

好歹他也是堂堂一个始皇帝,冻死事小,丢人事大。

他抱着她在池塘边上坐下。她已经去了,却容色未改,甚至面色红润,就像只是入睡一般。这便是沉醉之毒的特性,恍如沉醉,不知去时。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陆千金自觉有点脸红,“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听她这么说,嬴政也感觉有点烦躁。“那现在怎么办,妖女你就准备让千金等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