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氏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三言两语之间就动起手来的姑娘,又惊又气,心中更是哆哆嗦嗦的后怕,一时间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然而眼前的濮如姒反应大方自然的很,燕萱虽然对这个偶遇的时间和地点都很有些怀疑,但见她这样应对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表妹也来上香?”

采菀应了,扶了如姒往里过去。

如姒拍了拍采菀的肩:“傻丫头,就是要穿破一点去伯府,才能让人家看着可怜啊。好衣服就是要天天穿,才能让那起子人不会小看,懂不懂?以前……咳咳,以前是反了。”

这就憋屈了?哪儿到哪儿啊,好日子在后头呢。

但是所谓“君子行则鸣佩玉”,焚香抚琴,古书名画,讲究风雅是很不便宜的。撑起这个书香门第的银子要从哪里来?

如姒原本唇边带着的笑意便敛了:“也觉得左右为难了?采蓝,不管什么时候,站对位置都很要紧。我几时说让你开罪双蝉了?自己去想想罢。”

而穿越过来的自己,带着原主两世的记忆,就好像带着两张满是红叉叉与错误答案的历史参考题。而很快的,如姒叫人送她出京,自己杀了石仲琅及一直帮他作恶的小厮李涯,然后放火、服毒。采菀赶回京后只见到了如姒的薄棺、青冢,于是便碰碑殉主,到死也没有再见到陈润。

如姒的笑容慢慢敛去:“姐姐自然是从来没有怪过无辜的霜娥妹妹了。如姝你这么聪明伶俐会说话,一定明白姐姐意思的,是吧。”

“唔。原来如此。”如姒神情并没什么波动,但就是这样的冷静,却像一记重锤,在采菀心里重重敲响。

待常太医与朝露告辞,池氏又叮咛了几句安心休养,如姒只低低应声,眼皮半开半合,仿佛已经倦怠疲乏到了极处。

采蓝抽泣道:“郎中说,姑娘撞到了石头,伤的不轻,虽然现在……虽然现在还只是昏迷不醒,但这伤在头脑里,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看姑娘自己醒不醒得来……呜呜呜呜……”

采菀的笑容不觉便勉强了些:“姑娘十分想念姑奶奶。”

“姑娘。”采菀本能回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定定神,才道:“没事,我想着明天伯爷的寿宴,就想起了过世的爷爷。走神让姑娘笑话了。”

为君一日恩,负妾百年身。

中二燕六少爷这样的行动,只会要了文璎珞的命。若是如姒没机会阻止,那自然是没有强出头的道理。只不过适逢其会,那她也不吝啬于日行一善。

如姒为此感叹了没两天,燕萱的帖子和马车便当真过来接她。

不管池氏的脸是青了还是黑了,如妍如姝等人是羡慕嫉妒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起,需要借力打力的如姒都是满脸欢喜亲热地上了车,在濮大姑娘三生三世里头,第一次在非寿宴或拜年情况下,前往桓宁伯府。

秋阳融融,松柏郁郁。

燕家是以军功从龙而起的新贵,不比英国公、礼国公府那些簪缨世族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其格局更为简明疏阔,庭园所植的松柏树木也远远多过花草,英朗爽利。

如姒坐着马车到了伯府二门,又换了软轿,被送进了三夫人蔺澄月的正院。

如姒扶着采菀下了软轿,便见大丫鬟朝露含笑迎在门前:“表姑娘安好,您这边请。”

打了帘子进门,蔺澄月和燕萱正坐着吃茶等候,简单见礼寒暄了两句,蔺澄月便入了正题:“如姒,那日荣儿是不是吓着了你?这里没有外人,他若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情,你只管说给我听,舅母会为你做主。”言语笑容皆十分温和,依旧叫人如沐春风。

如姒心思飞转,难道这个时候三夫人和燕萱还不知道燕荣的心仪之人是文璎珞?

如姒不由望了望燕萱,燕萱的目光竟有些躲闪,如姒立刻就明白了。三夫人不动声色之间,也是要试探自己的。

如姒想了想,笑道:“六少爷装束是叫我意外了些,武功也好的很。旁的并没有什么叫我吓着,多谢舅母垂问。”

蔺澄月望向如姒清秀的脸庞,只觉这少女镇定自若的笑意竟有些眼熟,再不是记忆中怯懦畏缩的样子。那么过去的十几年,竟都是韬光养晦么?这倒有意思的很了。

“那么,你可曾听说过有关荣儿的什么事情?”蔺澄月笑笑,又问了一句。

如姒莫名感到了一种压力,似乎是被对方全然看穿了自己的底牌。三夫人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