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己如何能够不理会代表着太太的正房大丫鬟双蝉?但如果真的从此就被如姒赶开身边,或者处处防备,那么太太也会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处,看似转了一圈,却还是要得罪太太的。

这个猜测不能说不对,只是自己却又多了一层穿越的身份,到底是怎么一场糊涂帐?

“就,就你跌倒之事,”翠柳抬起头,“就,就说一句你不生气了呗。”

采蓝无法,只得委委屈屈地去了。采菀却有些愕然——以如姒温婉如水的性子,便是身子不爽,也会安抚采蓝几句,何曾这般软中有硬地说话?倒有几分前日三夫人蔺澄月的风骨一般。

濮雒脸上不由微微尴尬,池氏倒无事一般,笑道:“多谢太医指点,那雪参我就先收起来,银耳枸杞、红枣桂圆等物是前日起便备下了,原本还说不知道如何才算让大姑娘可心,万幸有太医指点了。还请太医开新方子吧,双蝉,快上好茶!”

采菀狠狠捏住自己的左手,连指甲断了都浑然不觉,生生忍住步子,泪如雨下地转身去找采蓝:“姑娘这是怎么了?”

燕苧打扮雅致清淡,身穿着桂合色吴绫刺浅金线折枝兰花流霞裙,发鬓镂金琥珀钗并一对珊瑚押发,腕子上一串蜜蜡手串,便无旁的装饰了。

大姑娘的衣裳首饰虽然不多,但也勉强算得体面。到自己外家,还是说的过去的。再者到时伯爷和几位舅老爷也会有礼物和赏赐,连这些跟着姑娘的贴身丫头们,也能得不少赏钱。

前世的如姒乍见这条与燕家三夫人蔺澄月身上纹样的燕字宫绦之事,心中的自怜与绝望,对父亲的愤怒与失望,竟是让原主在少年时便起过轻生的念头。如姒回忆到那个时段的原主,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是决意就要拿这条宫绦的事情开刀,将濮家所谓书香传家暗地里的龌龊事,一刀挑破。

濮雒脸色也有些僵,随便应了一声:“嗯。”

池氏心下十分的诧异,心思飞快转动起来。燕字?那就是要说原配嫁妆的事情了。如姒这个软柿子什么时候硬起来了?她如何知道嫁妆的事情?更要紧的是,她哪里来的胆子和脑子,这样敲山震虎的暗示濮雒?

“大姑娘,听说伯府明日又有花会,你没接到帖子么?”池氏转念之间已经有了主意,”还以为你现在跟外家姐妹十分要好呢。“

如姒转脸去看池氏,那富贵秀美的面容上笑意满满,目光中却带了微微的闪烁,不自觉地会稍稍向右转动目光。

“燕家哪有花会?”如姒在团体销售的交锋当中见多了客户的各种托词与试探,有些是为了谈价钱,有些是为了改合同,工作当中日积月累的经验,比什么理论知识都来的实际。这一瞬之间,如姒就知道池氏这是使诈。

首先,燕家有没有花会,根本就不是池氏平常的交际圈子可以知道的。但濮雒身为男子,就更不知道。

池氏说这个话,第一是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得到了燕家的看重与支持,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另外一方面也是暗示濮雒,燕家没有那么在乎如姒,也就自然不会过问燕微当年的嫁妆,不必心虚。

倘若是原来的如姒,柔顺软弱,容易轻信,就算得到了燕家的些许照顾,被池氏这样一诈,或许也会以为自己到底是被人看不起的,就更没有信心跟继母对抗,也没有勇气向那些关系不熟的嫡出舅舅们求助。

只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坐在这里的濮家大姑娘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揉搓吓唬的软包子了。

诈我?再练十年吧!

如姒唇角一勾:”太太说哪一场花会?最近外祖母身子不太舒服,伯府里并没有什么大宴庆。二房的文家表姑娘们好像要离京回冀州,四表妹可能要跟自己的舅表姐妹们吃些茶,说点体己话。这样的事情我哪里好去?二表姐那边也在习武,去了朝元猎场呢。倒是苧姐姐许了我一盒点心,说有茶会便来接我,却是在礼国公府,并不是伯府啊。太太是不是记错了?谁跟太太说的明天燕家有花会来着?“

池氏万万没料到竟招出如姒这样如数家珍的一番话,哪里知道这些都是如姒结合着前世对燕家的了解,半真半假的列出来的情况。她对燕家又不熟,登时便懵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如姒说的实在镇定坦然,池氏只好强笑道:“咳,我却听岔了。石家二太太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石家?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如姒微微一笑,随后的一番话让池氏脸色更难看起来:“说起伯府,我倒还有个事情要请太太的示下。我前些天叫翠柳拿蜈蚣吓得滚下上去,险些丢了性命,却是伯府给我请的太医。虽然说是我血脉相连的亲舅舅,但三舅舅如今官做的好,三舅母又在宫里贵人跟前有脸面,咱们家是不是该备份厚礼酬谢一下?多来往来往,或许对老爷的仕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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