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喜此次婚事,但也不至于要闹到苏志允脸上无光。她和苏志允在某种程度上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般快?”苏红缠举目看了眼窗外,发觉天已是快要亮了,“心儿今日可好?”

“谷主该知今日是世子大喜的日子,婢子特奉王爷之命,邀谷主去前庭坐席。”婢子强忍着身形的抖动,冲着李长心行了一个礼。纵然知道前庭的宴席还未准备妥当,这世上也无半夜去吃席的门道,但此时已顾不得这般多。王爷吩咐过,万万不可让世子知晓跟在她身侧的长心小姐便是情谷谷主,也嘱托过,世子的婚事万万不能出差错。

皂白的鞋底昭示来人不是寻常的婢子,暗纹遍布的衣摆引得苏红缠神经紧绷。

“苏王爷,世子既是已经进来了,您便把方才与国主所言的话再与世子说上一遍吧……”

“可无论如何,娘亲的事都不该由子女做主不是?”已是知晓自己与娘亲并无什么血缘关系,长心却丝毫不介意与绿翡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兜兜圈子。

金线绣成的衣袍掩盖了其苍白的面色以及已然呈现老态的身躯,只有泠泠作响的配饰彰显着身侧这个女人身份显赫。

“怎么,难不成还有人说心儿的粉铺得好不成?”苏红缠想了又想,打趣道。

“世子委实太不通悟了……”粉蝶紧跟于苏红缠身后,“世子该知晓,长心谷主与您也是隐瞒了甚多秘密的。”

粉蝶?苏红缠听着一股风尘味的名字,眼睛眨了眨。

“那让心儿这般小的孩子住在此处,也是打磨心性?”苏红缠诘问。

“缠儿难道还不知,长清谷主已是朝着京都去了?”见身后半晌没有动静,苏志允自说自话,“原想着缠儿一心要为师尊报仇,才在这世上忍辱偷生,却不想……”

“哎哟哟哟,红缠娘子你可千万要小心些呀!”

她记得,那日官府抓缠儿的由头是缠儿为财杀了陈三,嫁祸给赵大官人不成,便起了歹念,试图杀了赵大官人,谋赵家的银子。

思及此,苏红缠伸手探了探长心的手,发觉她似乎已有了近一甲子的功力。此处走失,心儿是遇到了什么高人么?

“啊……如是……便是多谢官人了……”盈盈冲着赵大官人一躬身,苏红缠便低头把心儿放到地上,“去,给你陈三舅叩个头。然后冲他说,若是他日后无人送终,心儿便是他的骨血。”

没听出赵大官人的弦外之音,苏红缠单单紧了紧环着心儿的手,“若是为娘的不答应呢”

“赵爹爹?”苏红缠发觉长心出声,神情也瞬时冷下几分,“公子若说是为自己的堂弟求姻缘也就罢了,小妇人还可以为公子尊长者意。但如今心儿已是唤了公子‘爹爹’,小妇人便有些想不透公子此为的动机了。”

山贼的住处也是点蜡的。

“红缠妹子,你也莫要哭了!你看看这热气腾腾的菜,说明心儿还没走多远!”

“三哥!”

“啊……意思就是,娘子家的孩子八成是找不回来……”老妇人施咒一般冲着苏红缠喃喃。

……

长心看着苏红缠的脸色,狠狠地瞪了陈三一眼。

“翻山”长心睁着眼,眸中尽是迷茫,“翻山是什么?”

苏红缠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微微朝后退了几步。

被长心击中,长清随即惨叫一声,落到地上,随之还吐出几口鲜血。

“长心在想爹爹会不会丢下长心……”

“大户人家做丫头?”

低头看了片刻穿在身上的红裙,绿翡恍觉自己有些可笑。

“君君臣臣,有何不合规矩。”齐德永闻声,口中虽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对苏红缠顿起了几分好感。在朝多年,他一向喜欢守规矩的世家子弟。

“哦……”一听到‘醉’,苏红缠仿佛又知晓了眼前人不是师尊,而是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姑娘,“翡儿,你觉得此花如何?”

“娘亲许是连爹爹靠近长心也不喜欢。”长心专心致志的把视线落在馆中,挑选着送给苏红缠的糖莲子。

“馆主……”绿翡的低喃让苏红缠的身子微微的抖了抖。

想着陪自己来情谷的爹爹已站在自己身后,绿翡的额上不由得渗起细细的汗珠。依着她之前与齐德永言说的她寻夫而来,她定是要从这情谷数众里寻出一名做夫君。

可惜,这孩子似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着自己娘亲虽是小家碧玉,却也贤良淑德,除了家世,无一不必那胡氏好上数倍,且生的貌美,与爹爹还是指腹为婚,竹马青梅,陪着他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不过落得个姨娘。

苏红缠任着冷风吹着,低低的笑了两声。

苏志允绕这般大一圈,不过是提点她莫要再长清面前露出马脚,让长清知晓她是个女子。

不撩之时,不过是近乡情怯,撩了之后,随之而来的一个媚眼,让苏红缠忍不住皱了皱眉。

“长心谷主,您,您没事吧?”见黑衣人皆已倒地,绿翡连忙从死角中出来,跑到长心面前。

“不错!”长心反手一推,便起了一股掌风,堪堪把绿翡推回死角。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