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凭空乱猜,捕风捉影,一直到缪大亨全军覆灭的前两天……”

秋白云转身,拍了拍唐羽的肩膀:“我这位小兄弟查案用得着。”

大种马咧嘴一笑,说:“不就是那个旅欧札记之二《巴黎圣母院——我的第二故乡》……”翘起嘴唇,递了个眼色:“眼下书稿已经交给了秋老板,决定由他们书局独家出版。”

唐羽点头示意:“蜜蜜我倒是知道,她不是京城九大车行联手打造的第一名模吗?”

这下轮到唐羽闭口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越听越糊涂。林放鹤神色苦恼,眉头紧锁,沉默了半晌方说:“但愿是我弄错了、猜错了,但愿一切都与所推断的截然不同?这是大明之福,也是黎庶之福。所以你记住了,此事目前还不宜公开、不能披露,因为这不但关乎大剑师的声誉,也关乎整个大明王朝的前途与命运!”

林放鹤望着愤怒的程捕头,压低声音,说:“尽一切可能,搜集相关的证据——像陈老板这样的死硬派,你不把无可辩驳的证人和证物放在他面前,封住他所有的退路,他是不会死心、认罪服法的?”

黑衣人脚步不动,身形陡然一缩,避开这招,突然竹棍猛击,一招棒打狗头,竟然绝似昔日丐帮看家的绝妙武功“打狗棒法”。

庙内大雄宝殿中一片空空,房顶有几处塌陷下来,抬头可见天空星斗。陈老板踮起脚尖,向大殿深处走去,来到一个偏房的门口,停了下来,哧的声擦亮火折子。他举着火折子,猛地一推,衰朽的木门洞开。陈老板迈步进入了屋里,用火折子将桌上的一支蜡烛点燃——

林自仁走上前,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对两个扮相十足的假闲汉真捕快说:“人心似铁,王法如炉,你们干嘛无故欺负一个老人家,在此吃白食?”

林放鹤含笑点头:“我听人说过,据说屋子很干净,居住条件也不错?”

林放鹤头脑中疑云弥漫,再不吭声。

忧天口中辞谢,又说:“既觉得这茶好,你且慢慢饮来,待我去画室一会,为你们找一找那幅月夜舞剑图。”

林放鹤先是惊愕不止,继而狐疑重重。因为他知道,天下能够使得出这样一手变幻莫测、出神入化剑法的人,一共不超过三个。而武当名宿紫阳道人因年事已高,早已闭关修炼,不问世事,而西域邝无极又甚少踏足中原,那么会是谁于此月明之夜在琅琊山之巅酣畅淋漓、纵剑狂歌呢?林放鹤长吁了口气,说:“恰好那天,我也在张山深处三义庄擒鬼捉妖。年兄,那一夜月明如昼,光华通彻,可是连地上的一棵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林放鹤冲口而出,接着与唐羽两个施施然踱进醉翁亭,停身落座,说:“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想来年兄也是性情中人?”

唐羽点点头,说:“启禀大人,我也觉得此案扑朔迷离,疑点颇多。”

唐羽摇摇头,语气平静:“看来这个女人的话并不可信。”

“照你这么说,这里边隐藏的秘密可就非同一般了。”程亮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皇宫之内,戒备森严,一个嫔妃死亡后,从整理仪容、更换朝服,到搭棺入殓,尚宫检验,再到大庭广众,群臣叩拜,这得经过多少道复杂的手续?居然还能有人偷龙换凤,岂非太耸人听闻了?”

说罢闪开身,林放鹤轻轻走入,只见昏黄灯光下一个宽胸阔背的大汉坐在堂中的木凳上,头戴四角官帽,身披皂青公服,腰挎长刀,不是别人,正是应天府捕头程亮甲!

“认识?”

两个人正在搭话,项金城突然朝下一指,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你们快看那边,屋舍连亘,蓬蒿丛生,明显是一个荒废的院子。这深山老林的,人迹不到,怎么方才我瞧见短墙之上闪过一个黑影子,三下两下就消失不见了,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人的样子?”

“只凭你一个人,太自不量力了?”

“先把他带回霹雳堂,送到堂主雷神震天的坟前,挑断脚筋手筋,费去一身武功。再令其慢慢忏悔他的罪过吧?”虬髯客说罢,心无旁骛,弯腰掮起那个少堂主雷风,放在自己肩上。招引其他三个同伴,一齐大踏步迈出“一碗酒”小店,一路向南去了。

沙千刀的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笑容远没有刚才那么娇媚动人了。她慢慢地摇了摇头,嗓音有些沙哑:“讲到打架,女人哪是男人的对手,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所以我特意邀了几位高手,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成名人物,你若是一时手痒、耐不住性子,可以跟他们切磋切磋……”

有的饮茶,有的吃酒,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大约已经喝醉了,正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林放鹤放回弹片,头仰在椅子上,打量二位属下,见唐羽他们眼圈发黑,就说:“你们两个换班,轮流睡一会。熬太久了谁也坚持不住……”

怪物略一盘旋,一头扎下,长喙如一柄尖锐锋利的剑,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勾勾地向林放鹤头顶啄去!

“二三十个吧。”

林放鹤轻吁了口气,面露微笑:“巧合?那得多少个巧合叠加,才能形成你所描绘的局面。两家结仇,一方很巧合地选中此地,兴风作浪,达数月之久。然后村民在巧合之下想到寻人捉妖,巧合的是寻找法师的人一出去又恰好遇到这个道士,天晓得道人此刻怎么也巧合地犯了迷糊,于是顺理成章非常巧合接下了这档子活。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哪呀,风是妖精刮起来的。”

唐羽牵着驴,打头引路,几个人自碧森森的松林间走下去,跨过河滩,便到了寂静的小村前。他们翻过低矮的寨墙,沿着石板铺就的光滑洁净的街道,继续朝里行,不一会来至村口。村口有一个打谷场,堆放着许多麦秸谷草。方圆有二三亩大小,较为平整。

林放鹤看着两个捕头一脸沮丧的样子,心中愀然不乐:“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不肯认输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别太在意。断案一向注重证据,只要咱们认真调查,耐心分析,充分利用好现有的证物资料,早晚有一天能打开缺口?”顿了顿,他话题一转:“诸位,你们熟悉张山吗?”

“不玄不玄——说来也奇怪,自打今年春天起,这村里的人,先是一上山就迷糊,无缘无故地昏倒在地。接着又有几个打猎的青年不明不白地丢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人们一时谈虎色变!你是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不当回事。若是让你也进去走一遭,见见阵仗,管保教人吓得屁滚尿流?”

茶舍的建造虽然简陋,但室内颇为清洁,桌椅板凳无论新旧,均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几时能回?”

林放鹤捏起药丸,放在唐羽嘴中,按住了他背脊两个骨节,向内一扣,唐羽喉咙咕嘟一动,将药吞下。稍等一会,老人开始出手推拿病人胸间、足部的穴位,推按一番,又摘下数枚金针,拈在指间,运劲一推,直刺入唐羽的两眉之间。接着又在两边太阳穴各扎上几针。唐羽手足弹动,喉咙里吐出微弱的呻吟。林放鹤屏住呼吸,不敢妄动。他精通医理,深知方才施针之处乃人体致命的穴道,经络交汇千头万绪,倘若一个不小心,生死立现!

三个人转身进屋,仔细搜索,却看不见“百变”任何的踪影?

渺渺无动于衷,说:“你眼中的错,在别处却是津津乐道、捧为圭臬,你一心信奉而不丢弃的善,如果稍微转换一下时空角度,亦可能被所有的人嗤之以鼻!难道不是吗?面对对与错,我们哪个人曾真心自责过?陈友谅杀了徐寿辉,自立汉王,在于徐寿辉,自然是诅咒其部下无耻背叛、罪责难逃。可是在野心勃勃的汉王口中,你听到的一定是另一种说法,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又不缺那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