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燕青那番回答,杜宛若有种被颠覆了常识的感觉。

她来到李慕云的身边席地而坐,挨着他,看他靠野味。

杜宛若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说,明明就是自身过失让人家连家都没了,她再一次被这个村妇的心胸折服,她不是没见过比她漂亮,比她出生高贵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在她身边,在皇宫里比比皆是,但是从未有像她这般,豁达,善良,努力,乐观,她并没有因为丈夫之死而留下子女另谋生路,也没有因他人过失而耿耿于怀,她始终想的都是同样一件事的好的一面。

李慕云拿着斧头,将杜宛若往身后拉了拉,然后神态轻松地迎上前,回道,“是又怎么样?我们好像不认识你。”

看了一圈后,她终于发现站在两尺远地儿的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正好想照照镜子,不由面上一喜,冲小姑娘软身道,“请问,有铜镜吗?”

她立刻惊得睁大杏眼,醒了!

杜宛若闻言一惊,眼里闪烁着不解。

李慕辰收紧了抱住她的臂膀,嘴唇摁在她的发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恩’了一声。

将信展开,杜宛若满心期待地看着里面的内容,起初,她眼里还燃着希望,看到后面,她愈加神情凝重起来。

她没有道出她还尚未来得及看那封信,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于是,她只是下意识地想到这里不是皇宫,可能他还会顾忌一些,于是惊呼着提醒他道,“殿下,这里是国相府!”

“其实,那件事我已经不生气了。只是,下不为例。”

杜宛若一面回忆小时候,一面翻看还保留至今的干树叶,想起当时过来找她倒苦水的李慕风,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就乐不可支的笑了出来。

采龄闻言,笑掩不住道,“呵呵,哎呀娘娘,大少爷都还没成婚呢,哪儿来的孩子啊?”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些悲惨的记忆。

别看她乖乖地喝着李慕辰一勺勺挖来的汤水,心里却不停地打着鼓。

制造一场意外吧~

杜宛若还停留在未出阁前的状态,上一世也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她是真真没有半点带孩子的经验。

杜宛若立即接口,“即是难得的珍品,宛若岂能夺人所爱?”此言一出,及时制止了采龄接过皇后的人送来的青瓷茶罐。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那一声言不由衷的‘想了’,似乎让李慕辰很失望,因为坐下用膳直到结束,李慕辰都未有过只字片语,哪怕是一个眼神,也没有投过来。

我是谁,你是谁,我对你做过什么,你对我做过什么,确立关系后,才开始下一步。

到了面见太后的正殿时,太后的身侧竟多了个小人在。

遂又来到衣柜前,可惜,打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早上还看到的衣服现在都没了。

就在她刚要开口盘问,一声奶声奶气地声音从人后传来。

一如当年魏王跟她分析的那样,她杜宛若所拥有的不过是国相嫡女的身份,除开这个,她一无所有。

一个衣衫尽褪的男子……背着虚光……看不清脸……如雨点般的吻……男子在她的身上驰骋……痛苦与极乐的交织……

但自从上回李慕辰的话,她生怕中间出现差错,所以一直婉拒了魏王的邀请,大概有三次之多。

明明是句戏言,没想到除了她,没有人在笑,顿时尴尬之情无以言表。

“哦?你认识我啊。”杜宛若佯装惊讶,心里却打起了牵红线的注意。

鄙视?没有。

采龄听到有人喊,先在屋子里寻了寻,发觉杜宛若正坐在床上,也不知是什么事,带着一脸茫然地应声过去了。

很快,这样的想法就被打消了。

杜宛若蹲在墙根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也不得杜宛若推辞,他执起她的手,在宫人的一度惊愕的眼神中,朝着太后寝宫的方向而去。

李慕云笑着将她按回凳子上,看着她,耐心给她解释道,“太子城府极深,你是知道的,对付这样的人只能由身边人下手。”

突的。

除了送画像、信笺,就连每一个跟他合过八字的结果都拿红纸一并附上了。

杜宛若大惊,好不容易才计划了一切,要知道她光是打听衣香什么时候表演就动用了很多关系,花了许多精力和时间,李慕辰倒好,说走就走!

“原来,宛若说的游园竟是坐在这里?”对面突然传来李慕辰的声音,他说话的音色很好听,音量不高不低,跟他的个人气质很是相得益彰。

这时,有几个人从他们身边路过。

“奴婢听长辈说,瓜子嗑多了,牙容易缺口子,您还是别嗑了,吃现成的吧。”采龄乖巧地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在了锦帕中,笑吟吟地推到杜宛若的手边。

想起过往的种种,她不禁看向身边人,今夜的太子一如当初沉静俊逸,如果跟魏王比,他的气质更像是那天边皓月温婉皎洁。

这个人我认识!

在她们忙得分身不暇,魏王率领的仪仗队已经高调地进入了京城。

是这个男人毁了她,是这个男人将她从天上拉入地狱,是他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一一剥夺,家人、地位、幸福,他竟还在这里厚着脸皮说得罪?

采龄十分了解杜宛若的脾气,如若明着问她,她定是不会回答,而她采龄又是区区下人身份,更是没有那个资格相问,所以大多时候,采龄都是听得多,做得多,从来不会越矩做本分以外的事,这也是杜宛若非常喜欢她的一个地方。

鉴于齐王的根骨奇佳,可塑性极强,杜宛若又决定接下来定当不遗余力好好发掘他的暗系潜能,让他在一路到黑的这条崎岖道上越走越远。

这个房间就是她以前的闺阁!

据他分析,那天埋伏他们的人,应该是胡人,看服饰就能看出来了,之所以会遇袭,人家还骑着马,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大概一早就瞄上他们,踩准了他们过来的时间,等着一网打尽。

婉儿自责道,若不是为了教她骑马,他也不会受伤。

李慕云安慰她,胡人狡诈,想取他的性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是他没想周全,还以为就两三天的出行,应该不会引来他们的注意,万没想到自己的轻敌之举,差点连累了她。

“我受点伤,没什么,倒是那些人差点害你有事,这笔账我定要找他们讨回!”

婉儿不懂战场上的纷争,只是窝在李慕云的怀中,只道,“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越是跟婉儿在一起,李慕云越是把持不住自己,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每伤况好转,就会因他一时激动又裂开了。

大夫说,再这么下去,这条胳膊好不好得了是个问题,保不保得住都得另说。

于是,这件事一下惊动了他的左膀右臂,搞得塞彦和斑莫有家都不回了,每天都一左一右地守在李慕云身边,跟他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因为李慕云实在很不自觉,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去找婉儿,然后一见到她,就情不自禁地冲上去抱住她,可惜每次都被突然出现的塞彦和斑莫,点穴也好,再点穴也好,再再再点穴也好,最终都以打包扛走的结果没商量的带走。

然后就见塞彦不断地道着歉,对婉儿说,嫂子莫气啊,迟早会把云大哥还给你的。

而斑莫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