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所有人都已经落座,文人这才叫学徒们搬了一张单独的小桌子摆在大家对面,然后拿起一个金属高脚杯,用勺子敲了敲。

“你们来得太好了,快帮我把这鬼东西的嘴弄开,再晚来一会我都想把它的头割下来了。”文人抓着对方的肩膀,激动与感激掺杂。

“很厉害?”

“可是,就这么出去,很容易被发现吧?毕竟你也是偷跑出来的。”文人又开始打退堂鼓。

文人架着怀中柔软的躯体,挪出去挺远,才从床角提起一个木制的大水壶来,给星见倒了一杯水。

星见有着同类们所不具备的超强视力,这让她能看到更多普通占星师看不到的星星,所以她的预测往往更加细致而准确,也因此,她获得帝国之眼的称号。

文人用手扶着自己的跟班通话器兼翻译,“关于我们的交易,我答应过帮您和您的帝国解决一些问题,以证明我的诚意,但昨天拿到的清单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觉得女王陛下和您的大臣们可能对合作关系还有一些误解,所以特意过来解释一下。”

“你果然狡诈!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神使,主宰卡牌就没有特别的价值,可以用来交易。反过来说,卡牌如果贵重到不能用条件交换,就必须承认你是神使。我这么理解对么?”

“你想要什么?”桑海终于反应了过来,就眼前的情况来说,白眼恶魔杀光所有人应该不可能,但要想逃走是肯定没问题的。除非他们马上调遣部队堵住所有出口,但时间上是完全来不及的。

一切都在恢复着生机,包括那两团人形火焰,他们正舒展开身体,似乎就要从沉睡中醒来。

“借用神力呢?”女王的思维倒是转得更快一些。

藏在暗处的晦眼看着那怪物接近水潭,然后绕了一圈,静静地蹲伏了下来。跟晦第一次射杀它时那个位置基本相同。

——永暗,地底之下,没有光亮,但似乎可以听到大地的脉动,沉闷得如同敲在心头,仔细聆听又会很快寂静了下去,那也许是土层之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祭祀。

回营地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有点蹊跷,两年前那家伙好像也是不死之身吧?而白眼恶魔的恢复能力可能要更夸张一些。它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可是,那个辱骂女王的家伙不是被埋刑了么?施刑地好像就在祭坛左边的那一片小林子里吧?等会要问问队长,不能忘记了。

“放肆!和你说话的人是鬼蜮之海的王者,而不是书记官,请注意你的言辞。”女王生气了。

咔咔人用了五年的时间,在神战爆发的圣山里找到了尘世巨蟒折断的牙齿,并建起祭坛,希望能靠虔诚的供奉来平息诸神的怒火,他们修建宫殿,并看着宫殿沉没于海底。而咔咔人的先知则从祭坛上的巨牙圣物中得到三个启示——

其实,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是个完美的结局了,在老紫腮的记忆中,连他自己对这个时间节点都是一再地强调再强调,可见其对此有着怎样的怨念。

接下来就是相对昏暗的几天,在这几天里,文人觉得自己是被刑讯逼供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他体验了个遍,只是双方语言不通,对方又刻意避免和他有身体接触,所以,他只能被动地接受折磨,连个坦白的机会都没有。更叫他疯狂的是,关押他的地方是个水牢,那环境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隔壁的牢友就是只尾巴都已经烂没了的老人鱼,身上生着脓疮,每天要靠用头撞栅栏来缓解疼痛。

这种没有一丝恐惧神经,又没什么战斗力的人鱼战士,几十天前文人可是亲眼见过的——原来这里就是一个批量制造士兵的“工厂”,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太过一般,但是悍不畏死以及服从命令的精神却是最精锐的部队都无法达到的。

在观察了许久之后,文人终于找到了一处不赖的地方——那是一个由巨大树根根须与岩石挤靠在一起形成的小平台,不算大,目测趴一个人在上面还是很难被发觉的,更重要的是,人鱼没有脚,攀爬对它们来说难度肯定不小于让猴子潜个水。

考虑来考虑去,文人也实在没什么更妥帖的办法了,只决定暂时留在小室内,如果那大块头从铁门那边回来,那么文人会顺势躲到楼梯下那片未知的世界去;如果大块头从楼梯这边回来,这地形还算不错,可以偷袭一下试试。

短廊的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图案早已锈蚀干净,只剩下一些破烂的漆皮摇摇欲坠。又是高个卫士上去用拳头重重砸了砸门,然后抻着脖子似乎说了些什么。文人听不见,也没精力去听,他现在疲惫得只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一会。

可是,鬼牙的士兵为什么开始自相残杀了呢?他有点后悔,这时候身边要是有个人鱼帮忙翻译一下,也不至于这么傻傻的干看着了。但是后悔药没地方买去,整个事情的发展都有点超出计划,包括本来决定一个个签订契约的,没曾想,一下把十一只人鱼都弄到了一张主宰卡牌中。皇冠人鱼游击兵的建制是十二人为一小队,文人一开始就近封印了一只游击兵,正好剩下吊诡-激流和十个同伴。当时,他看情况危急,只想着保大弃小,赶忙跟人鱼副官定契,没想到所有人鱼倒是一同消失了。

“可是,这样没办法解释这些强盗士兵为什么如此悍不畏死。”文人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不管怎样,他们的目的肯定不单纯,请你通知圣子,叫他注意安全,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退出战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然,也不必过于担心,他是神选之人,即便是最坏的结果,我也会在敌人抓到他之前将他放逐到虚空之中,等时机成熟再召唤他归来。”

“我将按真神的旨意教导你三年,这三年间,你要以圣子之名自律,行神的道,广布福音。三年后,如世人皆知神的圣名,我将代替真神赐你不死不朽之躯。”

副官传达,小兵照做,然而,他明明拿到了卡牌,可才退后没多远,卡牌自己就消失了,然后坐在地上的那个白皮怪物居然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相同的卡牌放在了地上……xh50

眼看敌人已经开始翻白眼并不断地抽搐,文人突然想起这玩意明显是个士兵啊,那就是没啥好说的了,从身上抽出一张空的主宰卡牌,放到对方头上,并集中精神道:“卑微的生物啊,你需以你的生命起誓,成为我的附庸,忠诚于我,任我差遣。”

于是出发点完全不同,目的却相差不多的两人再次凑到了电脑前,仔细研究了起来。

“不,你得先承诺你能遵守这个约定,我才说。”

赌概率的事情文人常干,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算无遗策,只要把不利的条件尽可能的排除,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一做的。而与可能存在的危险相比,文人觉得自己的收益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