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戴双琳冲出西厢,看到拄拐立在院中的顾孝民,额角已然晒出了汗,戴双琳心中一疼不无埋怨道:“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戴双琳心里为戴家能及时拿回了地而庆幸,尤其戴显根还做了亭长,这样戴家除了缴纳税粮外,并不用担忧兵役这块,亭长虽然不属于公门中人,可劳役、兵役、丁役这些却是免了的。

至于戴双琳担忧的大字不识一个,顾孝民以公谋私的拉过黝黑小手,在其手心轻轻写下一个“贤”字。

分家念头在小陈氏心中一生,顿如沟边野草开始疯长,再也铲不干净,刚想对自家小叔子兼表弟敲个边鼓,哪成想“咯吱”一声,东厢窗户在小陈氏眼前悠然合上,小陈氏挥拳狠舞几下才算解气。

几日后,戴氏族长半靠半躺炕上听戴青山说完李家的事,脸上不免带了几分讥笑之意说道:“李家这是舍不得口中肥肉旁落啊,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往年不管纳税、征丁还是各种杂役,他们李家不知沾了多少便宜。如今这些便宜也该轮到咱们戴家尝尝了,以后你处理族中事务时切记多向着显根那房,别一根筋到底,他们那一房日后可是咱戴氏的大头咯!”。

正因为有这个风俗,所以正经媒婆在浦阳镇实属罕见之物,每每出现便被当成演杂耍的围观。

戴双琳不上当,要去自己去。

这话虽然没有歹意,可戴显根就是不爱听,即便说这话的是他曾经最为疼爱的幺妹,他也听不下去,没有琳姐儿晒成如今这副模样,戴家的地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拿回来,俩妹妹今日也未必会登自家的门。

“二姑娘起的早……敢问东家起了吗?”说话的汉子和他身后几人浑身上下蒙着一层露水,显然不是只等了一小会,怕是半夜就来等门了。

路程过半时,还是顾孝生实在忍不住了,粗声粗气对他爹道:“爹……二弟这不是年纪还小吗?哪能想到那么多?您能不能别说了……这都叨叨一路了!”

“住手……”

这也正是顾孝民知道此事后,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的原因,他要在戴双琳莽撞惊蛇之后,替她补上令李亭长必死的那一刀,只要他顾孝民活着一日,他便绝对不会再让人有机会去害戴家的。

傻姑娘,就这还啥都不知道?

陈氏也跟着惊呼道:“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被人看到了,她家民哥不得亏死。

陈氏被孙氏瞪得底气全无,弱弱道“咱可说好不提那事的”,当初是他们顾家做事不地道,可如今不是知道错了吗?尤其是她被身为亲侄女的大儿媳折腾后,陈氏愈发觉得小儿媳得找个贴心机灵的,将来好跟她一块对付大儿媳和娘家,免得娘家大哥大嫂以为爹娘去后就可以合伙欺负她了。

等孙氏发动亲戚们一道帮忙把葛家房子补好后,事情已然过去一个多月了。粮食价格却并没有如戴双琳想的那般猛涨起来,孙氏以为是戴显根想差了,不由在心底暗自庆幸。

“呵呵……还是父亲了解女儿”杜柏华又笑,盯着杜大老爷的眼睛深处却是一片冰冷,一语双关道:“善恶有别,女儿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罢了。”

“上次我去跟你说的那蒋大夫,你们去找了没有?”孙氏等不急了,小陈氏的事随便往街上一站就能知道,哪里还用陈氏再说一遍fanwai。

老话说的好,家里有粮心不慌。

“是,这是我家闺女,她年纪还小不甚懂事,若是哪里有得罪公子之处,还请您多多见谅”孙氏以为是琳姐不小心惹祸,才会有如此富贵小公子蛮缠。

老板娘虽然认识孙氏,可也奇怪道:“怎么是你自个儿来了?你大兄弟呢?”

“哎呦祖父喂,您听孙媳妇说呀,这哪是在偷听,孙媳妇就是坐这晒晒日头罢了,您实在冤枉孙媳了!”焦氏知道孙老爷子心里偏爱长孙女,估计她真承认是来偷听的,指不定就得挨打。

“行……”孙大文还没说完,在外偷听半晌的焦氏一摔帘子走进来,耷拉着脸瞄孙氏一眼,扭身嗤笑道:“大姐这是看大姐夫好了,以后使唤不到苗哥儿他爹了吧?可你也不想想若是大姐夫再有个反复……咱可就没以后了!”

孙氏再精明可到底是乡下妇人,不像戴显根多少出过门子,跟人打过交道,所以孙氏对打仗这话很是不信,嘶声道:“听说那打仗的地方离咱们这远着呢,能有什么事?红姐也就这两年受了点苦,之前可都是顺风顺水长大的,若是跟了葛东勇,还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受苦,熬到什么时候才算出头。”

忍气带李寡妇母女俩回家的戴显业,进门就把李氏给拖进了屋子,三两下剥出个白葱似的人,直吓得李氏捂住肚子发抖。

如此过了几日,浦阳镇人开始私下暗传顾家喜事变坏事,都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这做人不仗义啊,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若是当初按照原先的说法,给顾孝民跟戴家二丫头把婚事定下,兴许这些事就都没有了。

姐弟二人刚进门,就听戴双琳“哎呦”声不断,不停求饶道:“娘啊,我错了,您轻点……”

匍匐在地的小陈氏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暗道姑母糊涂,她怎么就不想想,若顾孝民真好不了了,凭那瘸了的腿他能干啥?这家以后都得指望着她跟大郎了,竟然还敢打她,就不怕老到动不了的时候被她虐待吗?

“哎”戴显根长叹一声陷入沉思,要买粮就得有银子,这上哪儿去筹银子?

两姐妹躲在房里嘀咕,艳阳天下,葛东勇则顶着烈阳干的热火朝天,半米多长磙子被他拉的虎fuguodupro虎fuguodupro有风,一边拉一边还得讨孙氏的喜欢,“东家婶子不用客气,这活我一会儿就能干完,下午你们把麦秆挑好,等明个晌午我来给扬场……”

突然升起的疑惑,令戴双琳拉开大门看向走远的人影,那人是朝南街方向而去的,顾家住在南街,难道那人是顾大郎?

还真被孙氏猜中了,一顿滚的李寡妇,在哄笑中一边滚着身子,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赖上戴家,只是戴家小老虎fuguodupro话刚完,孙氏补一句“省磙子了”便又朝她走过来,这还得了?李寡妇顿时觉得魂飞魄散,孙氏说撕嘴就撕嘴,一点犹豫都没有,这说拿她当磙子使,说不定就是真的。

“呸,我说孙大香啊,这到底谁欺负谁啊?你们家不要脸的偷我们家麦子……”李寡妇一听孙氏提起戴显业,就以为孙氏是在笑话她,前段时间戴显业跟闺女两人闹的那处戏,浦阳镇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不过她李寡妇是谁?这么多年被人戳着脊梁骨都走过来,她会在乎孙大香说上这么一句两句的?哼,真是小看她李寡妇了。

“是吗?可能是烧开放凉的缘故吧”孙氏喝习惯了不觉得,想想这水和别人家的不同之处,也就是戴双琳非得烧开了才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