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故人来。”

邹尚柱闻言怒气更甚,但是骤然被前来打破局面的刘慧兰拉住:

“岳父大人多虑了,小婿已然十五岁,同龄的小伙伴有的已经做了父亲,我自是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爹放心便是。”

沈淇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张尧文,陈天宝与王怀瑞也走了过来。

齐长青隔空看向对面的沈淇,那张正反面只留下一个黑点的宣纸依旧悬浮在他们二人之间。

现在他就等着与沈淇大战一场,此后是生是死,他都可以满足了。

闻言的张尧文回过神来,拉开门帘往前看去,顿时是喜上眉梢。

对于杀了张元之事,沈淇不想再提,他看着陈蓉笑颜如花,忽然想到她灿烂的笑容怎会如此暖心?

陈天宝见情况不对,把矛头指向了张尧文,反正他先前也没有说出要将女儿许配给沈淇。

张尧文见情况好转,第一个冲过来接住沈淇手中的水纹纸,双目里满是惊喜之色。

“此诗前两句从表面看倒是规规矩矩,描述也只停留在小亭之中,但就是这样却巧妙传达出亭中人被心头苦闷困在一地而不得解脱的感觉,仿佛能够看到淡淡的愁怨融入浊酒,被亭中人自娱自乐的灌入腹中,化作他脸上的苦笑;再看此诗后两句,完全又是另外一番微妙的感觉,单单是第三句就瞬间使得诗中意境鲜活起来,一个‘小晚’将阴沉普通的傍晚变得有些俏皮,后面‘夏雨色’三字则是突然将亭中人所在的大环境描述出来,让原本狭隘苦闷的心境一下子开阔起来,就如同让一潭死水变成了活水,此外,最后一句则更为重要,当心境大变后,亭中人的前方有一位面露喜色的‘故人’从小晚雨景之中行来,可以想象,在亭中人被苦闷困住之际,偶然看到久别的朋友突然出现该是多么的欢喜与意外,这最后一句就像是画龙点睛,虽没有直接说出亭中人是多么高兴,但却委婉的传达出来了,让人在淡淡的愁怨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一抹无形的喜色,妙哉妙哉!”

旁边的邹曼珊看着沈淇的身子略微颤抖,知道他是哭了,她再也掩饰不住感情,跪在沈淇的身边哽咽道:

沈淇跟着留意到王怀瑞,赶忙是抱拳过去感谢,对方却是觉得沈淇太客气。

沈淇闻言望了过去,发现在大树下面的腐烂枝叶间有密密麻麻的黄色小蘑菇生长,正是以前沈秦氏经常采集回来的一种美味蘑菇。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沈淇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河神像,整体形状高大厚实,怒目而视,与水磨子有几分相似。

心有不甘的张尧文在呆滞的表情下被沈淇的笔力精芒打成重伤,口中成团成团的狂吐鲜血,身体最终重重砸在了地上,正好在沈淇的跟前。

当日他睁眼醒过来之后,那场持续三天的六月飞雪就停了,高温使得原本积存不多的薄雪很快消融,只留下一片湿漉漉而已。

张尧文强压住怒火,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跟自己一起去,最后弄得王怀瑞也不好再推辞,就勉强同意了。

“没你事了,下去吧。”

听完沈淇的解释后,邹曼珊若有所思起来,她也识得几个字,对笔力有所了解,不过还是第一次知道鬼才之说。

“叫你们的张元少爷出来!”

沈淇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众多乡民冒着大雪赶了过来,其中就有伤心不已的神童李光地与宋匡扶。这两人看着中剧毒而死的沈淇,知道多半是张元派人下的毒手。

沈淇自然不可能知道清朝之后的历史,他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籍,翻到《两小儿辩日》,又开始了一字一顿的诵读,希望睡觉之前能够流利的背诵出来。

一番阅览,张尧文忽然爽朗笑了起来,沈淇不解,询问道:

“张县令,为何开怀大笑?”

张尧文盯着沈淇,笑而不语的将这张告示从门口撕了下来,其间可见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纸间字迹上的笔力精芒不时亮起。

等到他将告示完全撕扯下来,王怀瑞发现门口的墙面上硬是被扯下了一层墙皮,而当看到张尧文二话不说就将沈淇所写的这张告示往怀里塞,他心中极受刺激,竟大敢阻止道:

“县令大人,沈淇小友的墨宝你已经有了,不该如此贪心,我看这一次的墨宝应该归我才对!”

王怀瑞敢如此跟自己说话,张尧文在沈淇面前怒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勉强装出一点威严道:

“好你个王怀瑞,小小一个师爷,也敢跟本县抢东西!”

王怀瑞闻言豁出去了,不理会张尧文,转而对沈淇作辑笑道:

“沈淇小友,你我相识在前,这一次的墨宝该要送给我才对,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县令大人拿去了,你说是不是?”

沈淇一直对张尧文心存感激,这幅招聘告示他能当宝贝,送给他无妨:

“县令大人,王师爷跟着你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张告示就请送给他吧,以后有机会,我在给你写一幅更好的。”

既然沈淇都这么说了,张尧文心有不舍,但却不好强留此物。他白了满脸期待的王怀瑞一眼,从怀里将告示掏出来便被王怀瑞一把抢走了,这个平日正正经经的师爷心花怒放,像个小孩子一样捧着这张告示,只觉得捧着一堆宝贝。

张尧文的作风比以前好很多,看着到手的宝贝被身边的小师爷抢走其实也不如何恼怒,倒是他对长桌对面的沈淇一笑,想起正事来。

“沈淇小友,我看你告示上要招纳优秀的刻工、写工、印工、装订工,不巧县衙大牢里正好关押着四位这样的高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

“哦,当真?”

沈淇闻言心中一喜,但继而想到蹲在大牢里的齐长青,又半开玩笑道:

“张县令,如今这世道怎么了,为何高手都在大牢里?”

张尧文也被问住了,随之带过此话,回忆起那四人的情况来:

“本县可没乱抓人,只因为他们一伙四人专门翻刻他家书坊的正版书籍,又为了牟取暴利,竟不知廉耻的刻印诸多淫秽之物,什么《金瓶梅》、《春宫图》之流曾在泉州境内大肆流传,污人耳目,败坏世风,后经我与知府大人的合力追剿,他们一伙四人才在临近县城被抓,如今四人的刑期将至,若是沈淇小友用些钱财为他们保释,可瞬间得到四名精通刻印流程的高手。”

张尧文一席话讲完,沈淇深思起来,若是他们确有本事,倒可以接触一下,只需要他们的品行不是太坏便可。

“多谢张县令提醒,你县衙该有收缴的刻印赃物吧,还请带我。”

张尧文一听此话,与王怀瑞对视一眼,以为沈淇是想要看看他们四人刻印出来的众多淫秽之物。

“沈淇小友还有这种爱好?”

面对张尧文的质疑,沈淇从思索之中清醒过来,抬头大笑一声道:

“常言道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那四人印刻书籍的功底,莫要误解了。”ps:求收藏与推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