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人闻言,又见王爷沉默不语且神情晦涩幽暗,也劝慰道“世子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王爷切莫担忧。此刻天暗,我们这一路寻来能找的些许痕迹十分浅淡,天黑更不易现,甚至还会被我们自己走过的痕迹给遮盖毁去了,到时候恐怕更难找到世子的踪迹。”

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她甚至不记得她为什么会叫“云瑶”这个名字,又是谁给她取的,父母?还是其他什么人?她只记得在从地狱踏过之后,在有了一个不能称之为名字的代号之后,她仍然记得她的名字是云瑶。

虎,她见过不止一次两次,在丛林的深处她甚至还曾经与遭遇的凶猛老虎贴身搏斗,当然那是前世的事了,她现在这个小身板可禁不起它们的一爪子。

云瑶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深深觉得跟这不通情理的魂淡计较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他的大小脑回路压根就不同于她这等凡夫俗子的。

可当他说让她走不必管他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背着他一头钻进了危险重重的山林深处。

夜不平静,风不知从何而起,乌云飘荡缓缓的遮住了清冷月光的照射,天地一瞬间陷入到无边黑暗之中,年仅十岁的凤家世子如蛰伏的狼王在黑暗降临的瞬间猛然跃起,直朝着对面扑杀而去。

月光皎洁,剑影比月光更亮也更凉,一剑斩下竟被闪避了开来,当即毫不犹豫的翻手横掠。

很快,传到这里的沙沙声越的清晰了,并在又一阵轻微的草叶摇晃中,一群浑身都在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从林子里浮现,几双眼睛明亮闪烁,如暗夜鬼火,森然、冰冷。

“你知道该如何前往南邺城吗?”

其实直到现在,她才终于仔细的看清楚了他的脸。

她脚步一顿,想起了昨晚好像听小白公子很兴致勃勃的跟她说彩灯节来着,她给一时忘记了。

这真是一件十分有趣且嘲讽的事情,云瑶在一声嘲笑之后就不客气的拿起了那自她来到苏家后就再没有能得到过的新衣裳,换下身上那破得不能再破的勉强还可以称之为衣衫的布料,然后上床睡觉,至于那楚家为什么会突然有人来看望她,这之中是否有什么因缘,她都暂且不必去理会。

云瑶被迫朝后院围墙走去,耳边始终有着慕秋白的嘀嘀咕咕,到了那梅花树下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

她年约二十七八,不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痕迹在她的脸上逗留,轻灵脱俗,如空谷幽兰,让人见之就似乎连心都在忽然间安静,宁静了下来,忍不住的被吸引,又不敢太过靠近,生怕亵渎了她。

此刻,他们正坐在山涧旁整理着在训练途中随手采摘来的一些药草,慕秋白靠坐在树下看云瑶忙碌,嘴里叼着的一根狗尾巴草随着他的讲话而一颤一颤的。

云瑶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去看他,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慕秋白在她的声音中回过了神,略一细想便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歪过脑袋斜斜睨着她看,丝毫也不掩饰一下心中的鄙夷,扯着嘴角说道“你现在没当我丫鬟,我也每天都供你吃到饱。”

许氏这一次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离去之后,倒是真的安静了好几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云瑶那时候表现出来的凶悍给震慑了。听说就连原本也要跑来找云瑶麻烦给兄长报仇的苏鸾和苏鸢姐妹两人,都在中途被许氏给拉了回去。

此刻,她们的手心上赫然分别刺着一根细长尖锐的竹签,几乎将她们的整一只手掌都给穿透出了一个窟窿,而那稍粗的另一端正握在两只瘦骨嶙峋的小手之中,并在这个时候又突然狠狠的往后一拔!

许氏这一巴掌挥舞过来,却反倒是她自己尖叫了出声,因为她并没有能够如愿的打中原定目标,而是一巴掌贴着云瑶的鼻尖挥过,腿上忽然被不轻不重的一踹,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怎么痛,但却踹得她身子不稳,晃了晃之后便倾斜而下,然后“砰”一声拍打在了旁边桌角,打得本就不怎么牢靠的桌子禁不住的在她手下呻吟,吱咯着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模样。

少爷那么娇贵的人,苏家上下谁不是把他小心的哄着捧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谁让这小子这些天老是在她想要专心锻炼身体的时候爬上墙头来跟她东扯西扯,也不看看是否打搅到了她,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也幸好这个小屋是苏家大院里最偏僻最无人问津的角落,她再是做一些离经叛道惊世骇俗没有规矩礼仪的事情都没人会现,更没人会因此来对她的行为进行大肆的抨击教训。

“咳咳……”

这是云瑶从记忆中得知的,虽然这种事情苏家人定然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一次偶尔偷听到的,便小心记在了心上。

然后就如同来时一般,又转身冲出了门外,转瞬便连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再之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开什么玩笑!

张开的血盆大口到了眼前,空气忽然扭曲一线,有乌黑利箭从远处飞来,“咻”一声不过眨眼间就从极远处到了眼前,然后直接贯穿了那匹狼的下颌,竟然还从最是坚硬的头顶穿出。

到这个时候,那一声入肉声才传到耳中,那前一秒还凶恶的野狼在瞬间死得不能再死,惯性的往前飞了一段后狠狠砸落下来,“砰”一声直接砸在了云瑶的身上,让本就是撑着一口气的她当场呼吸一闭,只觉得全身上下内外的所有皮肉、骨头、内脏皆都被碾压磨碎,连灵魂都在那瞬间恍惚了一下好像要脱离飘远。

然后,她就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在彻底陷入到黑暗的这个时候,她没有因为在最后关头被人解救的感激和庆幸,而是在心里磨着牙,恶狠狠的将那射箭之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问候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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