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一下眉,瞅了一眼,眼神并不热烈,是依旧一如既往的冷静,但他没拒绝,脱了长风衣,往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佟庭烽和声问:“就要做手术了。可最近她昏厥的症状发生的实在有些频繁,或者我们该听取一下专家的意见,虽然我知道伯母是心脏方面颇有权威,但集思广义,才能更好的让小安得到最最合理的治疗。我实在见不得她病发受苦。”

“一个不认得的外人!”

“……”

“看一眼,就算下流了吗?你到底有没有长记性,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我的女人。我的佟太太……就算现在我要了你,也不嫌过份……”

他如鬼魅似的出现在她面前,提醒。

宁敏有点哭笑不得从池缸里站了起来,天呐,这孩子怎么和她女儿一样难缠啊!尽爱给她惹事,而且他都没穿衣服就这么跑出去了,佟庭烽都不知道要给他穿衣裳的吗?不行,她得尽尽做妈的责任……

孩子的笑声从一个地方传了出来,她循声而去,推开门,看到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巨大三角形的嵌入式浴缸,每个角的地方都是圆弧大小正好可以坐一个人。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在浴缸内嬉闹泼水,佟麒光着屁股,小脸红红的正躲闪,小脸上全是水珠,兴奋的在尖叫。而佟庭烽呢,也光着上半身,正懒懒的倚靠在角座上,闲闲的往儿子身上泼水。

他微笑的晃了晃手上的红酒,似笑非笑的侧着脸,睇着一直不爱用正眼睇他的女人。

宁敏一把抓起儿子的手,就往厨房进去。

她明明喜欢,却故意蹙起了眉:

“……”

陈祟通过后视镜看到太太皱着眉的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佟麒愉快的答应着,以飞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书包,背上小小的肩膀,还跳了一下,这举动,几乎和她女儿如出一辙,看在眼,令她的心越发的柔软了。

佟麒那一双大眼睛,在见到佟庭烽之后,唰的发出炯炯亮光,欢呼着扑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很显然,老爷子对这个曾孙有一种特别的喜欢,所以提到佟麒时,他的心情显得特别的好,又跑去取了一张单照过来。

对此,他没有任何解释,她心灰意冷,很识趣的打包离开了琼城。

之后,佟六福还真的什么也没有问,就按照他的计划做了,心里却藏了一肚子的疑惑:

这男人……真是恶心!

这个假设令佟庭烽不得不抬起了头,而且还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觉得听到了一个最最天方夜潭的笑话。

宁敏听完佟庭烽的话,就皱了眉,忽然想到无奸不商真是一句至理名言,而佟庭烽正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是一只彻底彻尾的老狐狸,居然见缝插针的拿儿子说事,为的还是不想离这个婚。

他们所不同的是:佟庭烽伤害了韩婧,而那个男人,为了权势,负了她。

宁敏走在前面,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踩上去软软的,悄无声息。

最愤怒的是佟蕾,若不是爷爷正病着,她还真想闹上一闹:这老头根本就是仗着生病有意欺负她哥——非得把他哥给遭贱彻底才甘心呐。她磨着牙,若不是佟夫人何菊华在后面拉着,只怕她早蹦出来闹腾了。

“婧婧,你是佟家的媳妇,以后做任何事,都得顾着佟家。你要明白一件事:谨之护着你,是因为老爷子疼你,所以,千万别做伤老爷子心的事。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既然当初你选择尽孝,就得有始有终……”

他一开口,就将照片事件,给洗白了,更把佟霞的脸给气绿了。

背后吹进一阵风,吹乱了发丝,宁敏捋了捋,并没有滚,而是咬字清楚的一句句回敬了回去,声音是柔软的,语锋绝对是犀利的:

“我们家谨之还真是出息了,在外威风八方,说一不二,回到家,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那些照片要真传出去,佟家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万世的股票更会受到冲击。韩婧,你倒是很能害人。这才消停了几年,一回来,就把我们佟家整的这是犬不宁。你的本事,还真是够厉害的呀!”

等坐上了车,以子弹似的速度横冲直撞出了雍和会所后,这才想起,他们好像还没有进ru正题,他就被这该死的男人气的跑了出来——他原本是想激怒他的,结果反被激怒。真是可恶。

他一字一顿的咬着重音,越发显得别有用意。

佟庭烽的眼神一闪。

这语气,带着某种怀疑。

“把太太这五年在华州疗养的情况给我作个精确的汇报。”

离开佟园,在去见客户的路上,佟庭烽坐在车里假寐,脑海浮现的不是那些数据,也不是将要面对的亿位数的谈判,而是那一张时而美艳时而清纯的漂亮脸孔。

“那就麻烦请让开!”

他想了想,他跟了佟先生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佟先生过。不是说,佟先生脾气不好,而是他一旦发怒,得罪他的人,少说也得被剥掉几层皮。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不会有离婚,这一次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崔赞已经不是当年的崔赞。他在借你打击佟家,麻烦睁亮你的眼,看清楚了。愚蠢的错误,别再犯第二次!”

“谨之吗?”

还有一更!

佟庭烽想笑,他的老婆果然胆子肥了呀,他一步一步逼了过去,她竟没有躲,用一种不屈的眼光回睇,没半点胆怯,完全不像以前。

佟庭烽的眼神突然又深深眯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古怪的疑惑,定定看了一眼,似乎深深想要将她看穿了,看得她好一番心惊肉跳。

而他下一句话差点令她惊跳起来:

那人扑哧笑,把酒喷了出来:“你本来就不姓崔好不好……不过,你难道真不介意她被佟庭烽上过?六年前,佟庭烽那么逼你……你还穿他用过的鞋,你吃得下去吗你?”

“就算闹的满城风雨,你永远都没有离婚这个主动权……马上给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