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北宋词人陈亚的一首药名词,成德自然是读过的,那还是上辈子的事,那时正是与荔轩分开的那些时日,这首词便勾起了他无限的共鸣。没想到这辈子竟能在玄烨的笔下看到它,还是给自己的。可想而知玄烨现在的心情是何等境况。

张霖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怎么,你很在意么?连你也仰慕他么?”

明珠忙跪拜行礼,这次并没有等多久,皇上便令他免礼平身。明珠想,皇上怕是已经知道成德并未随自己回京,如今这般做派难道是彻底死心了?

而曹寅自那日匆忙离开天津,也于三日后回到京城,觐见皇上。

“这是为何?难道公子不明白皇上对你的——”曹寅忙收住嘴,只因见成德眼眶微红,似是要流下泪来一般。曹寅想,或许公子真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苦衷吧。于是,喃喃地唤了声‘公子’,便再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张霖这才想起昨夜两人翻云覆雨的情景,墨青岚在自己身下喘息告饶的模样,以及自己埋在他这具身子里时的玄妙爽快。只是这样想想便感到口干舌燥,忙甩甩头,稳住心神。

这一晚,张霖与成德喝了个痛快,成德有些醉,张霖扶他躺下后本打算离开,却被成德攥着手腕不肯放。张霖无奈正要叫醒成德,就听成德小声嘟囔了一句:“玄烨,别走……”

不知柳常青是什么打算,分店都开到了杭州,却没有在这里为自己置办一处宅邸,如今他是住在张霖在杭州的别苑里。柳常青也不和张霖客气,如今成德来了,他也将人一并安排了过去。

玄烨看得心中一疼,见成德叠好衣服,抖开另一边他惯常穿的袍子要穿,便几大步走了过去,将成德一把抱进怀里。他嘴唇贴着成德的耳根,斯磨许久,才幽幽开口道:“早上都怪我,没忍住……”

半晌,玄烨贴到成德耳边哑着嗓子问:“真的可以?我怕你大病初愈会吃不消!”

成德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闭眼忏悔,一时竟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莫名觉出那一丝可笑,忍不住叹了一声。

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京,这件事最后竟是皇上替我出面解决。我心中那些隐晦的心思自然不能为外人道,所以当皇上问我为何打架时,我只说看不惯那人的娘娘腔做派。然后,皇上思索了片刻便说要带我去明珠府上赔罪。

成德的手抑制不住地抖起来,他深深吸了两口气,这才道:“我信你!你别再这样!”

玄烨哼了一声,“你记住就好!朕宫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成德应是,没有再看玄烨一眼,跟着太皇太后出了乾清宫。

康熙将那些小太监尽数收入乾清宫,且一连数日闭宫不出,将朝政尽数交予鳌拜,不闻不问。

玄烨点了点头,视线紧紧绞着成德的,不给他一丝躲闪的机会,道:“我想让你做我的人!”

成德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床上闭着眼睛的玄烨,示意他们放轻动作。

玄烨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将伺候的太监宫女遣出去,拉着成德落座后才道:“怎么是嫌弃这御宴简陋么?”

“这个可不是汉史上说的,是我昨个儿在一本叫忠臣传的书上看到的!”曹寅得意地道。

还不是为了你!可这个理由成德又怎么说得出口,于是反问道:“明日要行大典,皇上应早早休息才是,怎么还到这里来?”

“你——”玄烨一口气堵在心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赐死赐死的,好像显得他是个只会杀人的昏君似的!

有不少人想到鳌拜,被鳌拜立刻黑沉下的脸给灭了念头。这会儿鳌拜党里头脑最活络的班布尔善便出列奏请皇上让佟国刚代替皇上去巡堤。似乎早就受玄烨知会,明珠也出列,说佟国刚武将出身不识水利不足以做这等表帅,并顺带把陈廷敬给荐了出来,说陈廷敬多年帝师,博学多才,又于水利有独到见解,可堪此大任!

吓得李德全赶紧跪地哭求,道:“皇上息怒,奴才不是不想说,是怕说出来,惹皇上您生气啊!”

成德点了点头,沉默着将玄烨递回来的宣纸又扑回案上,接着刚刚写到的那点,下笔如飞。

“嗻!”

“你也起来吧!”玄烨对曹寅道,又不经意似的将刚刚握了成德的那只手握成拳背到身后。

成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阿玛竟然是以这样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他张了张嘴,许多话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末了也只问了一句:“阿玛都不会有怨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