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咬了下牙,果然么,你这九年都想荔轩去了!

玄烨答不上来,落到成德眼里到更像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似的,心中失落,却又怕自己这样咄咄相逼令玄烨为难,只得暗叹一声,强笑道:“此事望皇上三思!我不想成为污点辱了皇上一世英名,也不想看到那些史官言官对皇上妄自置啄。”

成德故意将话挑明,道:“奴才记得昨个奴才昏过去之前,皇上说过以后皇上是皇上,奴才是奴才!”

玄烨扔了帕子,脱了自己外袍,坐在成德对面,一颗一颗挑开成德的盘扣,对成德一直压抑的颤抖视而不见。他将成德的袍子扯下来扔到一边,将那个仿佛已经睡着的人轻柔地抱进怀里,感受着他炙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胸膛上带起的一阵阵心悸,那种陌生的反应意味着什么,玄烨不懂,但此刻他却无比享受这种心被填满的感觉——这个人总算在他怀里了。

玄烨嗯了一声,昂头喝下杯中酒,看了看福全,忽然问道:“你说要怎样才能让一个被你伤到的人原谅你?”

事实上,玄烨确实如此,他努力调动全部理智,才控制住没有强行抱起成德的冲动。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此刻心中的疼痛,成德摆明要和他划清界限,那好,他成全他!他坐回高处不胜寒的皇帝,也还他纳兰府的公子。若他想要,他也可以还他自由。

玄烨听完后,抿唇不言。片刻后,叫李德全即刻传明珠入宫。玄烨吩咐完,见佟国刚一脸肃然,没有一丝一毫紧张情绪外露,说明他果真没有做过背叛玄烨的事情,尽管他收了鳌拜的礼物。玄烨放心的同时难免自嘲,如今在朝为官,如佟国刚这样的皇亲国戚都不敢得罪鳌拜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地周旋,那一般的大臣眼里还有他这个皇上?!这鳌拜真是欺朕太甚!

远远地玄烨便看见教场的擂台边上围了一圈儿人,擂台之上,他家大宝正和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在跤力。那青年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哥福全。

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成德又想,若说自己的阿玛一路走来如履薄冰,那玄烨呢?难道他是生下来就这么精于算计冷酷无情的吗?对玄烨的蜕变恐怕没有人比成德体会更深。脑海中渐渐浮现起那个五岁的孩子拉着风筝的线,笑得一脸无邪灿烂的画面——成德的眼眶不禁微微红了。

玄烨啊玄烨!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成德心中悲戚,只简单地拿了几件换洗衣衫,便辞别父母,独自去了柳泉居分号。

“皇上,臣冤枉啊!臣哪儿有胆子藏皇上的人,臣不敢啊!求皇上,明察啊,明察!”明珠连连磕头,后背早就被汗水渗透。当年静潜斋那档子事,那全是太皇太后做主,如今就算皇上什么都知道了,也应该明白自己当年的苦衷,怎么今儿个倒好像要揪着这个事儿办了自己似的!这皇上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啊?

最后,还是玄烨率先打破了尴尬,他咳了声,没有转过身,就那么背对着成德道:“时辰差不多了,容——大宝,你帮我更衣吧,百官应是已去了庆成宫了!”

成德看着这样的玄烨,那颗担忧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看来玄烨并没有被鳌拜的专横打压到意志消沉,反而因这种外界的环境受到了磨练。成德忍不住微微勾唇,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顾贞观苦笑一声,看向成德,摇了摇头,那心灰意冷的模样,令成德替他辛酸。

康熙不置可否,望着鳌拜心中冷笑,你这王八,你就装吧!又见索尼和遏必隆一直不言语,便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既然先帝让你们做辅政大臣,你们就都有发言权,来,都说说,让朕也学习学习你们几个的治国方略!啊!”

成德眼神闪了下,玄烨对他的感情,他并不想多谈,即使是对自己阿玛,成德依旧摇了摇头,“没有,皇上似是不记得我了!”

张霖忙点点头,“都送与公子了!”

成德大概能猜到玄烨在顾虑什么,于是自腰间摘下一枚玉佩,递到他手里道:“这玉佩是我祖传之物,我一直贴身带着,黄兄哪日得了方便,可拿着这玉佩到前宅胡同的明府来找我,成德必随传随到,不负黄兄之约!”

成德可不知道,他不过随便展颜一笑,就已勾得不远处偷摸藏着的某人看呆了眼睛。

“嗨,成德何必多礼,你我既然在此相遇,就冲这份心有灵犀,咱们今儿个也得好好喝他两盅!”玄烨豪迈地大手一挥,也不问成德愿不愿意,拉起人直奔二楼雅间。成德推却不过,只得由着他。成德不知道,此刻玄烨心里可是为他刚刚叫得那声‘黄兄’暗暗欣喜不已呢。

明珠计较已定,便对成德道:“如今春节已过,这事宜早些定下来才好。不如就在上元节那天,你随我一同去顾府上拜见先生吧!”

不多时,爱新觉罗氏便双眼通红地奔了出来。见到成德尚抑不住颤抖的臂膀,一把抱住儿子,良久才平静下来。

“是、是是!奴才遵旨!”

陈廷敬确实信诺,带成德到张璐的屋里上过药,又让他在张璐屋里吃了点心,才带他出得静潜斋。

不行,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成德可不想刚刚重生就死在月季花下,他决定自己先回屋歇会,就算没吃食哪怕喝口水再回来干也好,总之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臣冒犯阿哥请阿哥责罚!”

“等等!”玄烨听到成德又要挨罚一下子急了,“你凭什么说容若蛊惑我?!”

“你弟弟叫荔轩?那你的本名叫什么?!”别看玄烨年纪小,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

“陈廷敬?”太后想了想,“就是那个因为同名,由皇上亲自赐名的廷敬?嗯……到是听说他的策论写得着实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人如何……”

两人旁若无人地逛货架,成德却一直在暗暗观察玄烨的情况,见他额头渗出汗珠,便心疼地拉住他的手道:“我一个人坐着闷,阿哥也坐上来吧,让侍卫推着我们,好么?”

玄烨心里堵着气,进门便对迎出来的小伙计喊道:“你们这里有拐杖吗?”

“阿哥小心!”

这期间,玄烨目不转睛地盯着成德的嘴,只觉得成德的嘴不但长得好看,吃起东西来也很好看,真是赏心悦目。

成德瞬间便如遭雷轰般地愣住了。他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可是作为一个上辈子喜欢了将近二十年男人的重生之魂,在有生之年能被同性告白这种机会就如拨云见日一般稀罕,即使那个告白的同性还是个五岁的孩童。但成德此刻注定淡定不能了。他匆匆别开视线,好一会儿才颤声问道:“阿哥,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是在说笑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风筝?”

成德哪里看得了荔轩这样,心立刻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便将肉球一样的小荔轩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又伸手往怀里掏。

“好,纳兰明珠,你是个忠臣!我替皇上谢过你!但是,你儿子这件事你要听我的,你明白吗?”

后来,管仲又替鲍叔牙办事,结果办砸了,使鲍叔牙的处境更难了,但鲍叔牙不认为他愚蠢,那是鲍叔牙知道时运有利有不利。

我哪里敢给你起名字呢?!成德郁闷地想着,敷衍道:“阿哥叫玄烨不是挺好的么?”

“乳母,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了!”三阿哥这才露出一点儿孩童的模样,搂着孙氏的脖子,撒了个娇。

“那你来追我呀?!你来追我呀!哈哈!”

然而,这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

六月,远在黄河沿岸的熊赐履上万言书,亟陈康熙帝继位以来国计民生,朝政得失。他以这次巡视为实据,直言‘蠲豁则吏收其实而民受其名,赈济则官增其肥而民重其瘠’,一语道出朝廷贪污**,民不聊生的真实国情,康熙帝看过之后忧虑更甚。

康熙帝命人在朝堂上宣读万言书,百官听后反响甚巨,甚至有的官员当下便于朝堂之上痛哭流涕,拼死直言谏君。

然而,这股难得吹起的正气之风仅仅维持了不足半月便被踩到尾巴的鳌拜给打压了下去。他直接越过康熙帝,下旨传令,以熊赐履‘所陈无据’为由,将其降两级调用。

熊赐履似早有所料,他淡然接旨,于黄河畔辞别陈廷敬和顾贞观,打马回京。可是,当熊赐履还在回京途中,朝堂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令整个朝堂的天平严重倾斜了。

六月二十,大清四朝元老一等公首辅大臣赫舍里-索尼病逝,满朝震痛。康熙帝念其忠耿,特赐谥号‘文忠’,葬有加礼等殊荣。

几日后,太皇太后下旨,择七月初七行皇帝亲政大典,大赦天下。

这日子虽然早就拟定,之前也一直在做准备,可是眼见着时日将近,宫里头还是忙得好一阵人昂马翻。

而在这个时候,鳌拜却莫名其妙地蛰伏下来,倒不是他不想给康熙帝找不痛快,而是他正在暗暗谋划另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ps:1、索尼去世的日期是我杜撰的,亲们别较真啊,不过欢迎知道的亲提供史料证据,呵呵!

2、熊赐履和顾贞观两个人的仕途大家也别较真,咕~~(╯﹏╰)b,因为是小说……

3、鳌拜党羽的名称是在亲政之后形成的,这个这里有所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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