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对自己安抚一番,扈少安终于不舍的将目光从小丫鬟身上移开。

楚清笑着看向水千流,后者在她的眼神中有些毛骨悚然“看我作甚。”

一早,楚清就来到海事局二层的厢房之中,这个海事局的会场被她改造成为一个南楚第一个拍卖场,当然,这只是临时的。

恐怕,就在他们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笑容,他如这山中之神,翠竹之魄般站在青檐小车外,默不作声。他已经来了,里面的人还不该出现么。

她并不好奇宇文桑为何知道自己家住何处,楚家的住处在安宁城并非隐秘,稍事打听便能知道。

楚清的眸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落在那混血美男的身上,见他那副莫名模样,不由得‘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突然,鼻下流下一行热流,在水千流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向下落去。

那侍卫仔细检查了名帖之后,派人前去通报,自己则侧身放行。

“哦?证据!”剧情的转折让刘贺愣了一下,听到贼人这大声急促的辩护才下意识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是你?正好,有个小贼敢偷我钱袋,你看怎么处理吧。”说着,紧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侍卫便将一个五花大绑,被揍得青红白紫的家伙给扔在了公堂的空地上。

事实上,恐怕在楚家获得御赐牌匾之后,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统一的词汇,不怎么整齐的强调,让在场的人都匍匐在地,等待这位尊贵身份的人出现。很快,在衙门口,就出现了这位一身银色长袍,犹如莲花般纯净,绝美的皇子殿下。在他身边,自然是形影不离的银姬姑娘,她的容貌依然被面纱挡住,让人看不真切。只是,在他另一边,却站着一个略微得意的人影,正是此次楚家状告的对象,扈博易。

白色的里衣已经被解开,露出香滑的颈部和圆润的肩头,在脖子上还有着肚兜的细绳。楚清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却越具备一直难以言喻的魅力。

楚家,匆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系好的家丁,在管家的指挥下,抢救着燃烧得猛烈的大火。那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都看出他们被这意外惊得煞白的脸,火星不断的跳到他们的身体上,暴露在外的皮肤被炸出了一个个小水泡。

楚家宅院,楚清已经清洗过旅途的疲劳,此刻正着里衣靠在床榻上,伴着灯光若有所思。她手中的书被拿在手上已经有一炷香时间,却没有翻动一页,可见她此刻的心思并不在书籍之上。

“别怕,孩子!”楚正阳将视线再次凝在楚清身上,如大海般沉稳的双眼中满是宠爱和温柔。

他的离去,并未惊动任何人。楚家一行人此刻都被茶农包围着,方袁二位账房在这情势急转直下,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楚正阳派去登记造册,就连在一旁看得起劲的扶苏和名柳也都被派去帮忙了。

突然,他讥笑起来,楚家的财力如何,他是心知肚明的,临来时自家老爷那句不惜代价采购新茶的话也在他脑海之中,于是他对着楚家一行人道“那不知楚家的条件是何?既然楚员外都说了公平竞争,不能坑了咱们茶农,那就不知道楚家的条件到底比我扈家优厚多少了。”

这不是家族斗争上的你死我活,是商业上的竞争。输赢的始终只有东家,他们这些管事,在没了商号之后,也只能另外谋生。

方脸的袁账房鼻腔哼了一声,眼睛透过摇晃的窗帘看到后面的货物,不解的道“那些车上也不知道装了什么,神神秘秘。”

“如今都说咱们小姐聪慧绝世呢。”伙计语气中带着自豪。不得不说,楚正阳虽然在经商一途上显得过于刚正,古板。但是在团队的凝聚力上却是十分了得的。

扈芙蓉冷笑“没了楚家,再烈的马也逃不出我们扈家的掌心。”

这前后不同的态度,让楚清心中暗自皱眉。到底这三皇子是要站在哪一边?

若是平常的生意中,他们大可以满嘴胡诌的编造一番,可是现在当着皇家的面,谁敢胡言乱语?若是被识破,那就是吵架灭族的大事了。

待银姬回到赵晟皋身后,后者才开口“都起来吧,不过是一件意外,希望不要扫了大家的幸,各位请入座。”

心中思绪一定,楚清抬起头。那微红的眼眶让众女一愣,刚才见她低头,众人心中还猜测是否做戏,可如今看来,若不是真个觉得委屈,又怎会出现这哭过的模样?

暗中皱了皱眉,楚正阳再转身迎向,向他走来的扈博易时,已经换上了与往常一样的平和笑容。“扈老板。”微微拱手之际,楚正阳眼角余光瞟向了不远处与众女打成一片的扈家千金。

楚清垂下的眸光一闪,心中一突,抬起小脸,懵懵懂懂的看向赵晟皋,好似不明白他话中含义。

楚正阳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他爱女如命,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并不稀罕去攀附什么权贵。

可是,水千流却不答话,只是自顾的‘飞’着,等楚清感觉到落地之时,只听到名柳惊慌的呼声“小姐!你怎么了?”

“你是何人?”四肢无力,楚清只能靠在窗户旁,不断的吸着新鲜的空气,缓解药物在体内的作用,同时冷静下来与这陌生男子周旋。

两人的话似乎都充满了生涩难懂的禅意,可是两人又好像能明白对方要说什么似的。

“法师今日没空,你改日再来吧。”其中一名侍卫冷冷回应,但出鞘的刀却收了回去。

先锋军后,鼓乐声起,这些来自皇宫的乐师所奏的乐曲未必如同仙乐,但是此刻听在众人耳中,却显出了皇家气概,磅礴大气。

兄妹两人的谈话,坐在座的扈博易听在耳里,儿子他可以不管,只要他能传宗接代就行。可是,女儿的将来,他可得好好谋划一番。

楚清笑容淡淡,如拈花而笑般淡雅“未托身为楚家女儿之前,我也是一名商人。”在用词上,她很小心,不是怕吓坏了楚正阳,而是不想再去揭他痛失爱女的伤疤。

楚清嘴角弯弯,并未指责名柳话语中的不妥之处,只是淡淡的道了句“莫欺少年穷。”

“名柳和翠翠都下去吧。”楚清轻声道。

“可是小姐,小的不是很明白那上计中的上中下三等之分,若是降价,利润岂不是降低了么?”李贵从惊愕中恢复,仔细咀嚼了一番楚清的话,将心中的疑惑说出。

楚正阳缓缓摇头,面色落寞而微苦“阿离的不幸因我而起,若我不是商贾,怕她也不至于落入这般田地,如今我只喜欢,你既然继承了她的一切,就好好的活着,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

这一幕,看在楚清眼里,让她微微一笑。她静静的坐着,没有任何异样,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无意的动作,就让自己血溅当场。

文青竹面上青红交加,藏在宽袖中的手气得抖。他没想到自己可怜楚家,好意来说出这两全其美的计策,居然遭到这种冷遇。顿时,他觉得大丢面子,也不等送客的仆人,便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临走时,只留下一句“不知好歹。”

她第一眼见到扶苏的时候,就知道在故意抹黑的脏污下,藏着一张面若冠玉的脸。此刻,他还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再过几年,怕是会成为一位艳煞旁人的美男子。

“小姐!等等我。”名柳一急,忙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一幕,落入楚清眼底,让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前世,邝田廷期盼着她死的狰狞笑容再次浮现于她眼前,她胸前的血红,染红了双眸。

名柳一愣,仔细想了想,摇晃着脑袋“没有啊,我与小姐也只是在去年安宁城中牡丹花会时,见过这扈家小姐一面,平日里并未有来往。”

还未走到水千流订好的雅室,便有一阵流水般的琴音传来,让楚清不自觉的放缓了步伐,似乎怕惊扰了这弹琴之人。

“小姐?”见楚清看着‘听风品茗’出神,名柳不由得喊了一句。

忽然,他洒脱的一笑,那笑声直冲云霄,惊得楚清一跳,深怕这笑声引来旁人,若是有人闯入,她这衣衫不整的和一个男子独处,在这个年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水千流皱眉,似不明白楚清话中的含义。

似感受到了楚清的打量,他从树梢上翩然而下,踏空而行,一步一步靠近她。

“姑娘。”

待后面跟来的名柳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失声惊呼“小姐!”

楚清拍了拍她的髻顶,对那几个庄稼汉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找诸位来是想临时雇用几位帮我抓些东西。”

“我哪有如此娇贵?”楚清无语。“你快快去给我取遮雨之物,不可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