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只是一般的商贾之家,并没有向扈家那样养着打手、护院。若是要远行,都必须要将安全寄托在镖局之上,这种依靠别人求存的感觉,楚清很不习惯。

一道清流下去,老掌柜才感觉火辣辣的肺腑得到缓解。“唉~!也该是咱们东家转了时运,咱们楚家商号要喽。”

扈少安‘嘿嘿’一笑,正欲上前继续逗弄,却听到自个妹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扈少安,你少打我屋里丫鬟的主意。”

“这……”刘贺一时语塞,心中羞恼“这还需要知道么?南楚大地众多英才都不知此乃何物,你一个小女子怎会知道?”

特别是扈芙蓉,此刻她双眼死死的盯着那耀眼的璀璨,那种占有欲没有任何掩饰的暴露出来,双颊的微肿还未消散,就因为激动和兴奋再次潮红起来。

赵晟皋一进来,听到的便是这两声清脆的巴掌声,这让他眉梢轻挑了一下,拿起手中的银色手帕掩唇轻咳了一下。

就在扈芙蓉正准备出声时,却听到那贝齿轻启间传来的温婉之音“众位姐姐怎的如此说小妹?”

这一切,都被暗中的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记录下来,待宴会结束后,汇报自己的主子。

赵晟皋抬起如扇的睫毛,看向那屈膝行礼的淡蓝色纤细人儿。今晚的楚清,按照父亲的吩咐,只是穿着简单而不起眼的淡蓝色儒裙,头上挽起的少女髻上也只是用一支翡翠钗子点缀。

父亲的叹息声,让楚清转眸落到他的身上,清幽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她不明白,不就是去参加个宴会么,有什么好愁云满面的。

“是谁!”这阵风声没有瞒过楚清的耳朵,房中变换的形势,让她更加紧张起来。

楚清清幽的眸光从那些籽料上淡淡扫过,最后凝在掌柜脸上,让后者没来由的一僵。只是,还未等他反应,就听楚清嫣然一笑“这些籽料美则美矣,就是不够通透。不知老板可还有私藏些珍品?”

似清冷,又似孤傲?楚清眼神复杂的看向这个引起她怜悯之心的男子,他病态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好似透明,那种虚弱,让他更显美态。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不知为何,让她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路上,楚清不时看到有扫地的僧人,那灰白的僧袍倒是给她的内心带来一丝宁静。终于,到了普陀寺门外,楚正阳给楚清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后,对郦氏道“母亲,我随父亲去看看圆慧法师,让名柳陪着你去祈福行么?”

礼炮从城楼上响起,无数彩色的纸屑被礼炮射入空中,再如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顿时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花厅中,仆人已经将用过的残汤剩饭收了下去,扈家的三个主子,在扈老爷的带领下,走到了一边喝茶。

楚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此刻,即便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个失去女儿父亲的哀伤。

或许,离开楚家,带着赚的那五百纹银,买个小山庄,做点小生意,悠闲度日,时机到了,报点小仇,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望着铜盆中的火光渐息,楚清又吩咐“明日你去观望一下,看他离开安宁城时可有对咱们的大官人凑近吩咐。”

此刻,他语气平静,倒像是俨然已经把眼前的楚清当做亲生女儿了一般。

这个反常让楚清挑了挑眉,清幽的凤目眯了起来。

或许,他在期待自己打消他此刻的胡思乱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话中之意,倒是说尽了他的委屈,他的无奈,他的无辜。听得楚清冷笑连连,就连扶苏都露出不齿的嫌弃表情。

“小姐就如此忍心么?”身后的声音更加的急切,甚至带着点撕裂的呐喊。

楚清和名柳抬头,飘逸无双的白色映入眼中,伴随着的还有那纯粹的黑。

这一次,楚清出门前并未乔装,但也没有涂脂抹粉,刻意打扮,虽说天生丽质难自弃,但走在人群中,也没有那么明显而突出了。

道歉?不知前因后果的名柳抬眼看了一下自家小姐,又看了一眼那白衣之人,小脸蛋一红,匆匆低下头去。心中直道“这水公子长得真俊。”

“也是,反正她如今也是寻不到好人家了,还不如小爷我可怜可怜将她纳回家中做我的十一姨娘。”

五百两银子,这可是一大笔钱。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小姐的月例钱也不过七两,已经算是这城中小姐们较多的了,如今这里却有五百两。想到这银子的数量,小丫头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那些大家名士的诗词随便一就能让眼前这个高傲得像孔雀一样的男子低头认输吧。至于剽窃?呵呵……开什么玩笑,这叫活学活用,况且,混商道的,要的就是脸皮厚。

“说到底,我还做了件好事,帮那些心思不正之人降降邪火。对了!你到底是何人?”楚清眸光一转,将话题转移。

梨园中,花儿艳放,青草依依。石块砌成的水池中,粉色荷花绽放,流水声与蛙叫声都是为这盛夏的夜添了几分祥和之气。池边,放着一张床榻,只着白色里衣,披头散的楚清,正侧躺在上面,小丫鬟翠翠站在榻旁驱赶着蚊子,名柳则是坐在榻边的几凳上按照楚清的吩咐将从井水中浸过的西瓜切成小块。

这一天,楚清在父母的万般宠爱下过了一天,第一次她借着别人的身体体会到了所谓的亲情。这种感情让她陌生,同时也害怕。害怕到了最终,和邝田廷一样带着目的,最后伤的是自己。

这时,街边的茶摊有低笑传来,接着议论之声便飘入了站在茶摊外的楚清和名柳耳中。

被识破,小乞丐顿时换上嬉皮笑脸的神情“小姐就不担心咱们买卖不成,我会将小姐造谣之事说出去吗?”

楚清幽潭般的双眸看向她,并未言语。在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名柳和翠翠的谈话,内容大致相同,当时她都不恼,现在又有什么可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