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月回头看他,目光冷冷的。他心虚的低下头,“我让冷修去的…”
“小姐,大人和薛国侯夫人带着三小姐上山来了。”
“七姐,放心吧,我没事。”
“四姐回去拿佛经去了,等一会儿就来。”
秋家百年名门,没想到出了这么个贪生怕死之人。
秋明月洗了脸,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太君看着她,“可是感染了伤寒?”
秋明月点点头,“脉象平稳。”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痕,道:“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记得不要吃辛辣之物知道吗?这样伤口好得快。”
这声音是三夫人的,温柔又带着刻意的讨好。
沈氏眼睛一眨,眼泪便落了下来。
秋明月高踞马上,一只手扯着马缰,另一只手拿着马鞭。神色泰然自若,凤目熠熠闪闪,灼灼耀人。
然而她无法预料未来,也无法改变如果。
凤倾璃目光一暗,“我不会害你。”
这样的一张脸,静默之时如同一幅画,一幅画中仙,让人只可仰望不可亵渎。
她回头见到秋明容,低低唤了一声。
薛雨华一怔,便见那女子一身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粉霞锦绶藕丝缎裙,眉目清淡如水,清丽似画。她便那样静静立在风中,自有一股沉静温雅的气质,让人错不开眼。
秋明月挑眉,“怎么了?身上的伤可是痊愈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薛国侯夫人在见到今日下午那番场景后,居然还执意要让秋明玉嫁入侯府。
“你不知道问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这种问题,很冒昧?”
未等秋明珍反映过啦，二夫人就低斥一声。眼眸凌厉的看着月姨娘。
薛雨华刚想辩驳，秋明珠却淡淡插过话来。
秋明珠拿着那幅画越看越喜欢，竟不舍得放开。秋明月抿唇，只淡淡而笑。
“飞蛾扑向火，只因向往它的光明和热。”
那婆子正哭哭啼啼，冷不防被老太君这么一喝，倒是真闭上了嘴巴。
她不再称呼姨母，而是薛国侯夫人。言下之意便是要告诉她，怠慢了薛国侯夫人，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吃罪不起。
秋明月又笑了笑，“我真的要走了。”她凑近她耳边，低低说了四个字。
“不是让你下去了么？这时进来作甚？”
秋明轩眼眸一亮，这般富有哲学的话，竟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
“姨娘太过良善柔弱，夏叶衷心可嘉，可到底鲁莽了些。春红和原妈妈倒是沉稳，可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让我如何放心？明瑞虽聪慧，但年纪尚小，难免纯真过余。身边没个可心的人，我也心中不安呐。这次时间匆忙，又加之未免引得大夫人怀疑，才只安排了四个人。日后有机会，定要将那些歪瓜裂枣全都清除干净。只有她们安全了，我才能静心应付大夫人。”
秋明兰赶紧制止她，“娘，你小声点。沈姨娘现在不是外室，是爹纳的妾室。这话要是被爹和祖母听见了，又得不高兴了。”
秋明月低着头，努力忍住笑。秋明珠这话明褒实贬，再次从侧面将秋明玉受罚一事堂堂正正说了出来，偏生又找不到错处，令秋明兰纵然再气，却也无处泄，只得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瞪着秋明珠。
老太君点点头，看了眼垂头的几十个少女。
天刚明，她便由着丫鬟伺候着梳洗。
大夫人挥了挥手，“坐吧。”
香草早已等候在门前，见到秋明月，神情颇有些惊异。
“夫人，药已经拿来了。”
大夫人目光一缩，“是你？”
秋明月伸手去扶她，“七妹言重了。”
而秋明玉似被大老爷一巴掌打回了神智，怔愣了半晌。
便是大夫人所拥有的一瓶，也是从自家姐姐薛国侯夫人那里得到的。所以大夫人说到这胭脂醉，脸上不无得意。
当然，秋明月也只是在心里这般笑笑。真要说出来，大老爷铁定一脸铁青。到底是大男人，被人形容可爱，总是说不过去的。
大夫人笑了一下，退后一步。
大老爷眼露痛色，极其失望的看着秋明玉，又冷冽的看向大夫人。大夫人一颤，诺诺的唤道：“老爷…”
老太君威严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是吗？”
还好大门处往来的丫鬟仆人不多，要不然被人听见了，只怕又要给秋明瑞冠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娘，咱们秋家是名门望族，祖宗先辈，莫不尊崇礼仪尊卑，嫡庶之分。敢问一句，儿媳说的可对？”
“明容见过祖母。”
二人转过走廊后，一个淡绿色的身影才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直到那一角翻飞的衣袂消失，她才转身，朝着雪月阁而去。
秋明珠将一杯茶递给她，婉约道：“祖母喜爱，便是明珠的荣幸。”她顿了顿，笑道：“论起茶艺，谁还敢跟五妹妹争锋？”
“没什么。”秋明月淡定自若，嘴角扯出淡淡略带玩味儿的笑容。
秋明容被她大力一挥，退后了两步，被自己的丫鬟扶住。听得秋明玉口中辱骂，她眼神闪过一丝阴郁，转瞬即逝。
可一世的秋明玉，被那目光一看，也不自觉的心底发凉。
走廊上紫色宫灯在风中摇曳，黯淡的光色照在她脸上，显得她端庄的容颜越发阴沉难看。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均小心的低着头，默默不语。
“什么?”秋明玉睁大眼睛,脸色苍白。
“娘,你…你说什么?”
大夫人眼神愧疚,握着她的手。
“明玉,你听娘说。以后娘会给你找更好的婚事的。”
“不要,我不要。”秋明月甩开她的手,哭着说道:“我就要嫁给表哥,除了表哥我谁都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