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饶命,我…我没有偷听,我只是偶然经过,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他不过吃不惯素斋,想出来觅一点野味,谁能想,居然遇到这档子事?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
人走上去,伺候她起身。
秋明兰脸色有些虚弱,对着老太君歉然的笑笑。
秋明月坐在一旁,“用过晚膳了吗?”说话间,她自然的拉过秋明瑞手给他把脉。
青文和初竹便迎着两人进去,跨过院门,便听得里面传来说笑声。
秋明瑞躺在秋明轩怀里,眨了眨眼睛,对着沈姨娘笑笑。
大夫人脸色再次变了变,薛国侯夫人眼神霎时凌历。
那也是秋明月第一次见到这个姐夫,中山伯世子上官陌尘。
凤倾璃染上薄雾,“你还是不相信我。”
秋明月仍旧望着窗外,看着窗外那海棠滴落一夜的水,丝丝垂落,犹如女子泼墨丝,在日光的照射下背出绚烂的五彩光芒里。五彩光芒中,缓缓映出一张比那海棠艳比那桃花妖的绝世妖孽容颜来。他容颜精致如画,长眉斜飞如鬓,带着三月夕阳洒落碧霞杨柳垂落湖边的流丽芬芳。长眉下一双眼睛如水玉珠,静静的,便宛如一池清泉冰雪,纯净美丽得让人莫可逼视。然而那晶亮透明的眼中,有缕缕的光泽一动,刹那间便化作飞花流雪,胜过那满园的桃花芳菲,如画似梦。
床榻边正给玉姨娘轻柔拍着背的少女闻言动作一顿,回过头来,珠光璀璨的容颜顿时让满屋颓败都添了颜色。
“五妹妹,你别误会,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在秋明玉还来不及高兴之前,秋明兰就猛然抬头,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满目的不可置信。
“你可想嫁入薛国侯府?”
“明珍，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疯两个字她说不出口。女儿一向沉稳乖巧，怎会突然这般暴戾？
大夫人轻哼一声，斜睨了秋明月一眼。
“香草，快准备笔墨。”
“不明白世上万千芳华，我为何独独注意一个小小庶女？”
老太君也是听得生气，历喝一声。
“三姐忘记那日在祖母那，祖母说过的话了吗？你已经十四岁了。母亲，当真是爱重三姐。”她退后一步，淡淡道：“今日后花园里的风光不错，只可惜三姐再喜欢也不能在此驻足良久了。”她这才将目光移到脸色有些难看的玳瑁身上，状似有些讶异。
一番话，道尽了无数心酸，说尽了多少宅门府邸蝼蛄龌蹉。
“小姐？”红萼走进来，愕然见到秋明月正坐在床上看书，神色未有异样，屋中也不见任何异常。
“明瑞还小，大哥你可不能这般夸他，不然他就志得意满了。”
红萼笑而不解道：“小姐费尽心思让祥叔安排寻涵寻云和白枫白梅进入秋府，为何不留在自己身边？”
提到秋明玉，大夫人又是暗恼又是心疼。
她僵硬着面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四姐关爱，我一定一字一句传达给三姐。不过论起佛经，只怕三姐没有四姐那份细心跟熟悉。”
沈氏已经拉着一双儿女站起来，恭敬的俯。
若没有了皇祖母暗中斡旋，他很好奇，她会怎样做。
大夫人看着这样的丽姨娘，目光闪过一丝厉色，转瞬即逝。
秋府大院，分东南西北。老太爷和老太君住南苑，大房住东苑。二房住西苑，三房住北苑。而每一苑又按照各房姨娘小姐少爷的人口分为数个小院子。秋明月如今要去的，便是西苑的莲苑。那是四小姐秋明珠的院子。
秋明玉一愣，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刚一触及脸颊，就啊的一声痛呼。
秋明兰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淡然。
秋明月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终于站起身来，看着她。
“住口。”大老爷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自然。”大夫人挑眉，胭脂醉是一种护甲油，产自京都最大脂肪店水镜坊的顶级护甲油。水镜坊是三个月前京城突然崛起的，几乎刚一出现在京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稳了脚跟，而且迅让京都各大胭脂店在其辉煌光芒下黯然失色。水镜坊所产的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化妆品以及护甲油等女性用品，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得到了广大贵族小姐夫人的喜爱和追捧。甚至于，连皇宫里的娘娘们都慕名让丫鬟光临。然而，水镜坊的消费极高，如果不是四品官员以上的贵族家庭，抑或者是巨贾富商，根本无人敢消费。而且，水镜坊每天只上午开门，每天销售的商品数量有限。好多人一大早起来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得到。所以，那些豪门太太，就以官阶压人了。到后来，几乎是皇室侯爵才能用得到水镜坊的东西。
大老爷仍是轻轻淡淡的看着她，“你有证据？”
大老爷冷笑一声，“来人—”他正欲吩咐府中小厮，大夫人却突然凑近他，对他说了一句话。
秋明玉被大老爷这样一吼，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眼露惊恐，眼圈儿也红了。
被她点到名的秋明容却是脸色一白，特别是对上秋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更是心慌意乱。
秋明瑞虽然自小也受封建教育，俗话说，子不言父过。然，在秋明月的影响教育下，他留存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迂腐礼教早已慢慢淡化。初时斥责大老爷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小，后来慢慢的就有了底气，想到这十几年来母亲夜夜对月低泣，想起这一路走来的心酸，他更是止不住眼圈一红，更加大声道：“十几年前你为了秋家的门风，为了你的前途抛弃了娘。十几年后，你给了她补偿，却又带给她另一重伤害。姐姐说的对，我们就不该回来，省得在这里遭人白眼。”
秋明容面色尴尬而恼怒，却碍于老太君在此不敢作，只得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刚才三姐受伤了，我送她回来。”
“我要不来，怎么能够知道，原来秋家还有这样一个手段狠辣出口粗鄙污言的孙女儿。这要是传出去，我秋家百年门阀，只怕要彻底与清流门第绝缘了。”老太君的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大夫人脸色白了白。秋明玉在一旁更是煞白了脸色，眼露惊恐。
秋明珠笑了笑，“不是承我的情，而是她会给我一个和她合作的机会。”
春日的午间些许暖意，围绕在空气中淡淡清香的味道，混合着此刻寿安院内袅袅的茶香，令人莫名心静神宁。秋明珠执起茶壶，神色恬静而温雅，白色雾气环绕，将她的容颜也模糊得朦胧隐约。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支撑着头，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妖孽！”秋明月低喃了一声，凤倾璃却听见了。
秋明玉今日吃了亏，又奈何不了秋明月，随即想到方才秋明容也在自己身边，却毫未损，顿时怒从中来，一把挥开秋明容。
“住手。”
她站起来，太后已经闭上了眸子，只淡淡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秋明月一怔，抬头，对上他略显哀伤的眸子，心中似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他走到沈氏身边，目光柔和。
老太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出嫁的嫡长女，两个嫡子大老爷和二老爷以及庶子三老爷如今都住在秋府，并没有分家。大老爷有一妻三妾。加上她母亲，就有四个妾室，却并没有通房丫鬟。六个女儿，大夫人生下三个嫡女，长女秋明霞，已经在两年前嫁给了中山伯世子，今年年初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三小姐秋明玉，今年十四岁。六小姐秋明兰，比她还小一岁。还有一个庶女十小姐，叫做秋明絮。是大老爷官场上的同僚所赠的甄姨娘所生，只不过甄姨娘红颜薄命，早早就撒手人寰，九岁的秋明絮又自小多病，常年呆在自己屋里不出门。然后就是她和弟弟秋明瑞了。
这就是祖师昨晚说的那个女子吗?果然于佛有悟。
秋明兰暗自恼怒,每次与秋明月口舌之争她斗处于下风。正死气得不行,想怎么着来搬回一局,人群中忽而想起一个惊讶的声音,
似是有几分惊喜。
“这位姑娘,你们可是京中太渊阁秋大学士府的小姐公子?”
秋明月回头,却见一个穿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面目和善的妇人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她微低着头,一身蔟新的桃红色石榴长裙,头上配几只珠钗,俏脸明丽而羞红,贝齿轻咬红唇,目光明镜如水。